乐声靡靡,柔婉动人,高台之下,人人听得如痴如醉。
没人注意到,主人席上,一个侍女急步走到邋遢道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邋遢道人脸色大变,立刻悄悄离席而去。
抒悠浑然不知,早在邋遢道人离席前,她和清涟夫人借口更衣,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坐席。
官房旁有一株数人合抱粗的大榕树,枝繁叶茂,站在树后,既能看清走动的人,也能将自己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
抒悠看了眼,直接往树后而去,清涟夫人果然在那里等她。
见她找来,清涟夫人挑了挑眉,单刀直入而问:“你的衣服究竟怎么回事?”
抒悠并没有瞒她,将凌阙言在鹤车中的所作所为讲了一番,听得清涟夫人大皱眉头。
“这人……“清涟夫人一时不知怎么描述,许久,几乎是同情地看了抒悠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
抒悠松了一口气,知道清涟夫人是向自己隐晦地表示她会设法解决的。正想迈步而行。
清涟夫人忽然踏前一步,冷然道:“出来!”
有人在附近?抒悠惊讶地目光梭巡一周,她虽然神识不能用,可一向五感过人,竟丝毫没察觉周围有人。
清涟夫人目光锁定榕树对面的灌木丛,沉声道:“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静了一瞬,灌木丛中响起了清脆的童稚声音,色厉内荏:“我就不出来。”
抒悠愣了一愣,这声音好生熟悉。
清涟夫人脸色微冷,骈指如剑,斜斜一指。
无形的剑气掠过,灌木丛顿时折了一大片,露出一角玫红色的布料。清涟夫人指尖微移,对准了布料下方。
“别!”先前的童音叫了起来,“大人欺负小孩子,你羞不羞?”
“出来!”清涟夫人不为所动,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三遍。”
“好嘛,”童音委委屈屈地响起,逐渐高亢,“我出来就是,这么凶做什么?”
灌木丛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枝叶分开,从树丛下爬出一个小小的穿着玫红锦衣的小女孩子。
小女孩仿佛泥中滚过的小花猫,身上脸上满是尘土,一身锦衣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显得狼狈不已,只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依旧神采奕奕,站起身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清涟夫人,一转眼就看到站在旁边的抒悠。
小女孩眼睛明显一亮:“姐姐,你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贺宛宛?她果然出现在了这里,可怎么又是一副偷跑的模样?
抒悠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这是第几次了?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孽缘啊!
你认识她?清涟夫人用眼神询问她。
“她就是在灵宝斋失踪的贺家小姐。”抒悠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听到她的声音,贺宛宛露出迷惑之色,愣愣看着她半晌,讶道:“你,你……”
抒悠打断她,直接道:“我们去灵宝斋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家护卫在要人,说你和你爹爹失踪了,没想到你在这里,你爹爹呢?”
“我爹爹?”贺宛宛迷茫地重复一句,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爹爹不要我了,他把我卖给了一个臭道士……”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抒悠一时有点呆愣,待听到贺宛宛的大哭声,不由黑了脸,冷冷道:“哭这么大声,是要把人都引来吗?”
贺宛宛顿时止了声,哽咽几下,泪眼汪汪地看向抒悠道:“姐姐,我好害怕,我不要跟那个臭道士在一起。”她花猫般的小脸被泪水洗过,冲刷出两道雪白的痕迹来,显得可笑又可怜,哪有初见时张牙舞爪的气势。
抒悠心中惊讶不已,她一向知道贺宛宛聪明,倒没想到她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敏锐,看她刚刚那一句话中透露出的亲近依赖之意,这是认定自己是舒燕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多管贺宛宛的事,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对贺宛宛的一切,她比自己想象中更为在意。
贺宛宛正要说话,清涟夫人忽然开口打断她们:“有人来了!”她看了贺宛宛一眼,“你刚刚藏在灌木丛中时用的敛息之术甚好。”
贺宛宛竟然学会了敛息之术?这可是炼气之后才能修行的法术。抒悠惊诧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小丫头竟已有炼气一层的修为了。
抒悠满心惊诧,上回在灵宝斋门口遇到的时候,对方还是一点修为都没有,这才几天?
可惜没有时间问了,贺宛宛四处看看,明显矮了一片的灌木丛显然不能藏人了,她索性顺着老榕树的枝干爬了上去,躲进密密的枝叶中,很快就从抒悠的感官中消失了。
刚藏好,两个宫装侍女负剑飘然而至。
见到抒悠二人,两人施了一礼,彬彬有礼地问道:“两位贵客可曾在附近看到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子?”
清涟夫人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回答,抒悠连忙笑眯眯地答道:“不曾。”她有些好奇地看看其中一个侍女手中有些眼熟的水晶圆盘,天真无邪地问道,“两位姐姐要找人吗?”
她年纪小,长得可爱,笑容又甜,两个侍女并不防她,其中一个圆脸的侍女对她笑了笑道:“是啊,小妹妹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只怕有麻烦。”
“这样啊,”抒悠点点头,笑得更甜了,“谢谢姐姐们提醒,那我先告辞了。”说罢,拉住清涟夫人往晚宴处而去。
等到转过一个弯后,她忽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