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河将她从张府送出来时,午时已过。少年走到庄外的坡地上,停下脚步,欲言又止。
抒悠不解地看他。
“你丢的储物袋很重要吗,一定要追回?”少年犹豫片刻,终于问出。
抒悠有些惊讶,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少年明白了她的答案,不由皱眉:“阿喆,给你个忠告,不要去招惹横岭山主。不,不仅别招惹,还要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少年的神情认真而慎重,含着浓浓的警告,她心中微凛:“那人有什么不妥吗?”
天河没有回答,只是递了一个储物袋给她:“若你缺灵石,我这里还有些,应该足够你应付一阵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抒悠扬眉,正要拒绝,天河制止了她:“阿喆,你若把我当朋友就收下,我不缺这些,你实在不要的话就丢掉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那是想拒绝也不能。抒悠也不是扭捏的人,想了想,含笑道谢收下。
她这样落落大方,天河显然很高兴。“阿喆,”他浅浅笑着,眉眼飞扬,愈显得容色惊人,动人心魄,“我还收了很多好东西,现在不在身上,下次送你。”倒像是个得了新玩具,迫不及待要与小伙伴分享的孩子。
可不还是个孩子吗?抒悠望着小少年尤带稚气的昳丽眉眼,不觉失笑,再次道谢:“天河,谢谢你!“她终于不避讳自己记得明州城中的过往,大大方方地叫出他的名字。他虽然保下了张娘子的性命,可毕竟一再帮了她。
“不必谢,“少年笑容灿烂,像在晏家时一样,欢快地伸手摸了摸抒悠的头发,”小阿喆,我要告辞了。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他最后深深看了小小女孩一眼,身形飞起,如飞鸟轻灵,没入张府的重重宅院中。
目送他身影消失,抒悠有些好奇地打开他送她的储物袋。她看了一眼,不禁怔住:里面竟全是灵石,密密麻麻的,粗一数,起码有五六百枚。天河这家伙,居然随随便便就送人了,还说不要就丢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客栈。她行李都还在客栈,现在灵石有了,银子可没有,没钱找别的地方容身。
虽说当时张娘子说要两倍三倍赔偿她,但一来对方不可能赔得起,二来她要抹去对方所有关于她逃出后的记忆,当然不能再拿走东西留下破绽,因此走出张府时依旧是身无分文。
这可苦了她的胃。她日常灵气涤体,本没那么容易饿,但谁让她打了一架,耗费了太多体力。一路上,饥肠辘辘,闻着路边饭馆飘来的香气,几乎没眼冒绿光,唯一的选择却只有咽一口口水,目不斜视,昂首向前。
一边心里庆幸着,幸亏她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将银子全揣身上,而是留了一部分在行李包裹里。
*
午后的客栈静悄悄的,客人要么在午睡,要么出去办事,只有枯燥的鸣蝉声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抒悠没有走正门,悄悄溜到后窗处。她现在是本来面目,不方便让客栈里的人看到。
窗户如走时一般半支着,她正要跳进去,忽然皱了皱眉。
浅浅的呼吸声从屋内传出,里面有人!
她止住脚步,神识探入,待到看清里面是谁时,巨大的喜悦从心底腾出,她蓦地一把将窗户完全打开,扑了进去。
清漆的桌边安静地坐着一人,青衣简朴,神态安然,正在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却不提防被抒悠一把抱住,欢喜喊道:“先生,你终于来了!你的伤都好了吗?”她没有问叶春暖是怎么找到她的,叶春暖手上有寻踪盘,当初她曾在上面留下踪迹,一个月内,叶春暖都能凭寻踪盘找到她;超过一个月,也能判定她的大致方位。
来人不是叶春暖又是谁?望着扑在他怀里真情流露、欢喜无限的小丫头,青年一贯平静的面目顿时柔和起来,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他拍了拍怀中的小姑娘,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已经无事。听说你为了躲贺家的小姐跑出去的?怎么去了这么久?”说到此处,他忽然皱了皱眉,双手扣住抒悠的肩将她拉离自己怀里几分,打量了几眼,神情严肃起来。
“先生?”抒悠不解地看向他。
叶春暖目光沉了沉,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抒悠心虚地笑:“没什么事呀。”
叶春暖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脸色冷了下来:“你看看你的袖下、膝部都沾了灰,连耳朵下都蹭到了一些,别告诉我你没事在大街上爬了一圈。”
抒悠一阵懊恼。张家的大梁得多久没打扫过了,害她一身是灰。后来虽然又是奔跑又是打斗,到底还有灰没掉落。她垂下头掸了掸灰,先生心细如发,想瞒过他真不容易。
耳边听得叶春暖平板的声音淡淡问:“你不会到了哪个暴发户家里吧?那家怎么会有修士?”
抒悠吃了一惊,怀疑地看向叶春暖:“先生你跟在我后面了?”
叶春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闻闻自己身上沾到的牡丹香!而且看看你袖口的褶皱,这里还有一个焦黑小洞,雷灵力的气息还没散尽呢!”说着,他神色一凝,“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抒悠既被他拆穿了,索性也不瞒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只是提到天河时犹豫了一下,瞒下了同心蛊发作以及天河化身为二的事。
前者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