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罗彪,竟然又是罗彪出了纰漏!
她早该想到的,张娘子既然是筑基修士,自然能看出罗彪用的是假脸;她没想到的是,仅仅是这样短短的时间,罗彪竟然把她的底细竹筒倒豆般完全吐露出来,难道他就不担心惹怒了自己不帮他解毒?
“你留我在此做什么?”她沉下脸来,试探道,“罗彪既然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应该知道我爹爹很快就会找来。”
“舒姑娘还是好好地留在这里吧,我不会亏待你的。至于你父亲,既然‘失散’了,最好还是祈祷他不要找到你,否则……”张娘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手一挥,一簇小小的火苗自她指尖升起,慢悠悠飘落到一张条凳上,顿时“蓬”的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抒悠面露骇然,心里反倒安心了几分,听话音,这次掳人倒不是针对叶先生,应该跟叶家没有关系。
这倒是奇怪了,张家看上去豪奢无比,想要女童,随便就能买个百十来个,究竟为什么非要当街掳她回来?居然还出动了一个筑基修士。
这事情实在透着古怪。
抒悠百思不得其解,张娘子已不耐烦再跟她多说,看小姑娘被她这一手骇得脸色发白,心里得意:听罗彪说的,还以为这小姑娘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看她浑身上下一丝灵气都没有,就算会摆弄些符箓又有什么用?
她随手一挥,扑灭火焰,满意地笑道:“我让人送些吃的玩的过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说罢,起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侍女送了一堆点心和玩具过来,抒悠仔细看了看,发现侍女经过结界时拿出一个玉牌一点,立刻畅通无阻。
看来得把那枚通行玉牌弄到手。她思忖着,心里有了计较。
侍女送了东西进来后便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一旁,抒悠自然不会碰那些吃的东西,坐在桌边玩了一会儿玩具便佯装不耐地丢在一边,皱眉道:“不玩了,麻烦姐姐帮我收起来吧。”
侍女不知有诈,应了声“是”,上前收拾。
抒悠跳下凳来,退后一步站在她身后,盈盈一笑,无形的水灵气从身体吸入,凝聚在手心,一道灵气法印蓦地打出。侍女连叫也没叫出一声,便软软趴倒在桌上。
抒悠悄无声息地走近她,从她身上取出通行玉牌,走到结界前轻轻一点,正想扬长而去。她心中一动,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灵气再一次凝聚在手中,小手翻飞,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骤然击向结界的薄弱处,结界狠狠颤了颤,顿时如气泡被戳破般轰然消散。
抒悠露出满意的笑容,却没有往门外去,而是迅速用上敛息之术,双足一点,跳上上方最粗的一根大梁。
大梁足有尺余粗,恰好把她小小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抒悠猫起腰,手足并用,沿着大梁小心地爬到隔壁屋子。
还没来得及观察下面的情形,就觉一阵劲风袭来。她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闪身避过便凝出一把冰针要使出。
心口突然一阵剧痛传出,仿佛心脏都被炸裂,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同心蛊?她不敢置信地停了手,看向梁下。
*
雕梁画栋、宝光灿灿的屋子里,一个一身华服、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正一手捂着胸口,皱眉向梁上看来。
小男孩生得极好,又白又嫩的小脸上,一对大大的眼睛黑水晶般剔透晶莹,高高的鼻梁线条优美,紧紧抿起的小嘴薄而红润,如新摘的樱桃般惹人注目。
这张脸,熟悉得让她心塞,赫然是那个满身谜团的天河。
只是……怎么又变回了七八岁的模样?抒悠惊愕地看着他,总算还记得提醒自己,自己现在应该是“不记得”对方的,没有立刻开口。
天河脸上也现出意外的神情,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什么,小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抒悠也感觉到了,属于筑基期修士的神识来回扫荡,威压越来越近,察觉结界被破的张娘子赶来了。
她在梁上,隐隐还能看到隔壁屋子的情形。
张娘子的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她一道法诀打入昏迷的侍女额头,对方却毫无反应。她心里一咯噔,将灵力探入侍女体内略一试探,瞬间脸色铁青。
侍女的体内留有灵气法印,她竟无法破解,更糟心的是,那灵气法印看上去竟像是浩天宗的独门法印“浩气长存”!
想到被暴力破除的结界,张娘子忽然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难道是浩天宗的人救走了那个丫头?
两个家丁打扮的人赶过来,正是先前和张娘子一唱一和的赵六和他的同伴。两人恭敬地向她禀告道:“仙姑,四周都搜寻过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张娘子当然知道他们搜不出什么,一感到结界被破她就已经用神识搜寻过了,没有任何发现。小丫头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管救她的人是什么来头,这份本事已经够叫她头疼了,如果真是浩天宗的人……
她被这个猜想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摆摆手道:“罢了,浩天宗的人既然故意留下法印,那丫头想必跟他们有关系,我们抓回来反而是个烫手山芋。反正那丫头什么也不知道,救她的人看来也不想多生事端,这次就卖浩天宗一个面子,另找别人吧。”
三个人带着昏迷的侍女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
等到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