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摆膳的宫人穿梭殿门口,整个承云殿笼罩着浓浓的宁静、和谐的生活气息。
这时,姜瑶兰远远看见锦月从屋里来到殿门口往外看,她抬了抬手似示意宫人们不要再上菜了,足够了。
锦月刚说罢,肩上便被披上一双男人的大手披上一件滚毛边的男式披风。弘允站在她背后,因为比锦月高整整一头,站在后头也不会挡住脸。
他说了什么,侍女们又端着菜肴折返回来。
弘允微微含笑,暮色将他眉目被勾勒得越发浓烈,大气、宽厚,那种属于男人的厚重,和自小作为嫡皇子身份被教养大的高贵气度,交织在他身上。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比他更尊贵、完美的男儿。
姜瑶兰痴痴看着,渐渐湿了眼眶,哽咽道:“看,这是我养大的儿子,是我姜瑶兰……养大的儿子。”“多么的完美,高贵,多么讨人喜欢啊……”
崔景跟了姜瑶兰几十年,知道她所想,亦红眼点头。“天底下,没有比咱们五皇子更好的男儿了。是娘娘教导有方,才有五皇子这样出众的皇嗣。”
姜瑶兰渐渐攥紧拳头,重重、一字一句道:“本宫……要让他永远做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儿!”
泪珠充斥着她怒下决心的血红眼睛。姜瑶兰说罢决然转身,拖着凤袍长长的裙摆,背对尚阳宫的阑珊灯火温暖喜庆,义无反顾,踏入无尽黑暗。
殿门处,锦月嗔了弘允一眼:“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大补的东西,都吃了,还不补成大胖子了?”
弘允负手而立,轻仰着下巴俯视她,微微翘着嘴角:“我问侍医说,怀孕的女子就需要这样。越胖越好。”
锦月低声斜眼嘀咕:“胡说……”
她余光却瞥见承云殿大门处仿佛有几个人影远去,当中有金钗折射暗金色光芒,仿佛……
“弘允哥哥,我怎么看那几个人影像是皇后娘娘。”
“是吗……”
待弘允看去,已经看不见母亲姜瑶兰的身影。
姜瑶兰回栖凤台的路上,前后两双内侍提着灯笼,软轿里姜瑶兰坐着阴脸沉思,一旁崔景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娘娘,您看太皇太后,她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下午在康寿殿奴婢看她仿佛也没有什么异常,会不会她真是病糊涂老糊涂了,所以才看着有些反常……”
“哼嗯。”她说道此处姜瑶兰突然鼻子笑了一声,“没有异常?本宫看,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我鱼死网破了。”
崔景不解。
姜瑶兰却只说:“殿中没有药味,可太皇太后的侍女却对本宫撒谎说服药了。显然是月筜授意,防着本宫!”
太皇太后的婢女心虚欺瞒,放在从前太皇太后因她与瑶华相似,是从未欺瞒过她。所以,这欺瞒便说明,太皇太后已经对她生了敌对之心!
崔景低声道:“那,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堵住太皇太后的口可不容易啊。”
姜瑶兰平静的脸上缓缓破出一丝冷意的笑容。
“让一个人不能说出秘密,只有一种办法,最保险,最有效……”
崔景思索了一秒,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吸了口深秋的寒气,冻得人浑身发凉。
渐渐栖凤台的软轿转入长街拐角,消失。
**
承云殿,锦月正与弘允一道用晚膳。
周绿影本欲帮锦月布菜,却被弘允看了一眼示意她退下。
弘允挑了一道枸杞红枣清炖老鸭,用碧玉柄的白瓷勺别开那层薄薄的、金灿灿的油,立刻下头清透的汤汁露出来,舀了一勺,又挑了几丝鸭腿上最嫩的肉入碗,递过去。
锦月刚好不容易才将大半碗鸡肉、鱼肉干掉,抬头就对上面前一只大手推来碗肉汤。
“噎着了吧,喝一碗润润。”
锦月打了个饱嗝,就这间隙,那大手灵活地又夹了冬瓜炖乌鱼,入碗。
“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锦月见弘允的手又开始移动向菜桌子,忙盖住碗:“不了,我饱了!吃不下了。”
弘允干脆一个眼神让侍女另拿了只碗,放进去,推到锦月跟前——“这个对你现在的身子最合适,至少把这个吃了。”
锦月欲哭无泪,若不是考虑到现在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儿了,她一定会跺脚哭给他看。
“每道菜你都能说出个让我吃的理由,这样下去,一桌子菜都得装我肚子里烂了,我会撑成头母猪的。”
弘允莞尔。“倒是我疏忽了,只顾着照顾你,忘记了你的食量。”
锦月眨眨眼,悄悄把两只装满佳肴的碗往旁边拨了拨,周绿影有眼色地赶紧收下去,锦月如释重负、转移话题:
“你就这么喜欢照顾我?”
弘允目光沉稳的目光骤然热了热:“是。因为照顾你,是一种享受。”
锦月顿了顿筷子:“为什么?”
弘允放下筷子,专注看过来:“那你为何喜欢照顾猫儿、狗儿?”
锦月略略一想,道:“因为它们毛茸茸又柔弱娇小,很是可爱,也很粘人。抱着怀中暖暖一团,招人喜欢。”
弘允收回视线,开始吃菜,随口道:“我也是。”
锦月点点头,却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我也是”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能和猫猫狗狗相比,不,是猫狗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她哪儿那么小只。锦月暗说,瞥了眼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