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明是来拿书的,钟承止便帮着一起拿。本来庶吉士进翰林院等于是继续读书,进修学习政务。多为跟在某个学士后面打杂跑腿背书做文章,三年满期还要再被考核,合格后才正式授官。只是此次撞上修书,整个翰林院都忙了起来,不过每个庶吉士还是有相应教习的学士,多是侍读侍讲。但重涵与李章明可能因为李云从加上重绥温两者的关系,直接就挂在掌院学士方晴之下。要说方晴这人要求可谓严格苛刻,若是以往,重涵那定是样样都要被训斥的。但自进了翰林院来这表现,方晴可谓对自己这两新学生甚是满意,连眉毛间的皱都似乎平了一点。
方晴的这两得意门生把书拿到专门腾出来修书的房子,该来的人已经都来了。平常重涵、李章明、韩玉、张海云也都坐一起。此时重涵刚一坐下,张海云就凑了过来:“看你这几日这么认真,可别忘了,今儿晚上要在白矾楼吃饭。”
别说,重涵真忘了。
这正是前几日说的同科的散伙饭――‘曲江会’。除了各种原因不去的,已外派走的或归家的,参加的也有一百来人,一般寻常小地方根本就坐不下,而霞凌阁又太花银子。最后便定在了‘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首’‘京师酒肆之甲’的――白矾楼。
白矾楼在京城自然是人人知其大名,但历史已有上百年,民间外地多有误传成樊楼的,所以前几日钟承止与成渊看到小樊楼才会有想与京城的白矾楼是否有关。
白矾楼盛名远播,与霞凌阁的名声可谓不相上下。乃大华著名的天下第一‘亭台楼阁’中的这一楼一阁。与霞凌阁特殊的地理位置、特殊的建筑构造还有特殊得内场卖点不同。白矾楼则是规模庞大,建筑群繁琐,整院内东西南北中五处各有一栋三层高楼,这五栋楼又由飞桥栏槛连接,明暗相通,内外四处挂着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昼夜长明。由于也是京城内颇高的建筑,同霞凌阁的东北面不能登高眺望一样,白矾楼的西楼也是禁止在高层眺望的,都是对着大内皇宫,怕眼明的人看到了那点皇家私事。
而让白矾楼更久负盛名的,则是前百年有个徽宗帝差点把大华江山都给丢了,他那夜夜私会的名妓李师师就是出自白矾楼,传说还从皇宫打了地道到这白矾楼直通李师师房间,也不知真的假的,但就白矾楼这明暗相通的调调,总让人觉得并非空穴来风。
回头看看韩玉,幸亏这家伙没生在帝王家,不然万一不小心当了皇上……地道绝对要打到霞凌阁去,又是一个前朝后主与徽宗帝。
白矾楼除了名声和建筑庞大豪华,内有艺伎优伶无数,夜夜笙歌。其他倒没霞凌阁那么多不同寻常之处,而且雅俗兼顾,从楼下到楼上价格各不相同,于是只要别上太高的层,别吃花酒,那么多银子,然后又为大华名所,皇帝偶尔也会在此接待来使。张海云选的这地对于这群新科进士聚个餐来说也是再适合不过
但是对重涵,就违了答应钟承止除了重府翰林院不在霞凌阁以外地儿吃饭的事。虽然重涵到现在也不明自己到底哪里香饽饽了。其实钟承止的事,重涵就有很多不明之处,最早刚遇到钟承止的那些天还特别疑惑,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涵就不好奇这些了,他只希望钟承止留在自己身边就好,甚至生怕问多了,知多了,钟承止就不见了……
重涵的不安感从来就未消失过。
不过钟承止也明白要一翰林,虽然是没品的,不在外面吃饭也不可能。给重涵留了不少以防万一的东西,比如验毒的一枚戒指,还有一些解药。这戒指重涵成日都戴着,对重涵来说这不是验毒的东西,是钟承止给的东西,如脖子上的小玉钟一样,根本不会离身。
今日这种场合,不去实在是有违人情,重涵在这方面也是练达之人。也就只前几日问了问张海云能否改在霞凌阁,并未多做推辞。
整翰林院如前些日子一样,翻书找书抄书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饭,重涵立马就拿着内侍来吩咐过的书籍往垂拱殿走。
翰林院其实不算在宫里,而是在边上,不过皇宫边上也没多少人敢溜达,于是也都算在一块了,只是走到皇帝的地儿还真不近。
重涵算腿脚快的,到了垂拱殿里的御书房,皇上刚进去。
见了君臣礼,重涵放下书。也没有想与皇上孙煦多交谈,只等着孙煦说个话,才能回去。
“涵儿。”孙煦翻着书叫了重涵一声。
重涵略微惊讶,赶快回了一句:“臣在。”
“呵呵。”孙煦笑了下,“早几年朕还未即位,你也来府上玩过几次,当时还在朕府上大闹天宫,现在倒是生分了。”
重涵赶快又见礼:“臣那时年幼无知,罪该万死。”
孙煦说的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候重涵到哪都能闹。孙煦当时没住宫中,而是住在京城专划给宗室住的地儿。亲密的姐重林刚嫁过去,重涵能去一次也够能闹的。大华的宗室早年管得比较严格,分散圈住在京城、洛阳与商丘。如现在封为蔡王的三王爷,就住在商丘。后来宗室人数不断庞大,已经不可能再全部无偿供给俸禄与资源,到五服之外的,其实很多人已经与平民无异,朝廷不再供养,可以参加科举入仕。
但即便这些宗室可以入仕,依然是皇家心病,对于其他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