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忻妃如此言之凿凿,禄常在心下也是没底,这便赶紧寻了个借口,只说天色晚了,怕庆妃回宫里不见了她,反倒起疑,这便告退,急急地回去了。

终究语瑟也是年轻,且尚未经历过怀胎之事,于这样事情其中的玄机,倒无法体察明晰。

她回到宫里,寻见了语琴位下的女子潋滟,便将此事说了。

潋滟也是明白,这会子自家主子和贵妃主子那边,怕就是等着这个信儿呢,这便急忙从自家宫里出来,直奔“天地一家春”去。

待得潋滟将此消息当着婉兮和语琴的面儿都给回明了,婉兮尚未怎样,语琴却是第一个掉下了泪来。

“……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许是语瑟终究年轻,自以为在忻妃面前博得了信任去,可反倒可能是被忻妃给戏耍了去。”

语琴如此,婉兮心下更是难受,忙轻声道,“姐姐何苦如此?忻妃是何样的人,你我心下早就明白。其实叫语瑟去做这事儿,已是难为了语瑟去;便是没能成就,亦不是语瑟的错,更不是姐姐的错。”

婉兮叹息一声,抬眸望向天际,“只能说,是忻妃命数还不到吧?或许上天对她尚存怜惜……”

语琴已是泣不成声。

婉兮忙悄然给玉蝉使了眼色,玉蝉去将小十五带了来。

几个月的分离,小十五早想念极了,这便迈进门槛来,就已经张开两只胖胖的小胳膊,如乳燕投林一般冲向语琴。

“庆额娘,您可回来了——”

语琴一怔,忙收住悲声,站起身来蹲下去,张开怀抱,将小十五给抱个满怀。

“圆子,庆额娘的好孩儿,庆额娘这几个月来天天儿的想你,每个晚上都会想你想得睡不着去。每日每时都在想着‘我的圆子这会子在做什么?吃得香不香,睡得甜不甜?换季的时候儿,有没有着凉感冒了?”

小十五将脸颊紧紧贴在语琴面上,“圆子好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

语琴这才终于放松下来些儿,眨去泪花儿,上上下下仔细将小十五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

“庆额娘啊虽然知道你在京里,自有你额涅亲自照管着,必当什么都是妥妥当当的。可是庆额娘就是离不开你去,圆子没事就好,可是庆额娘却是快要想你想得病倒了哟……”

婉兮这才走过来,蹲在小十五身边儿,拢着小十五的肩膀,“你就是庆额娘的灵药,只要抱着你啊,你庆额娘便什么病都好了。听额涅说,你今晚上就跟庆额娘搬回‘天然图画’岛上去,可好?”

孩子与娘最是亲,这亲近是与生俱来,是十月怀胎时便坐下的。故此虽说小十五已经正式托付给语琴抚养,可是一来语琴每日都带他来给婉兮请安,没叫母子情分生疏了去;二来这四个月的朝夕相处,小十五便又与婉兮母子情分更加亲昵,故此虽说也想念语琴,可是一想到立即就要从额涅的宫里搬走,这便还是忍不住回头来,不舍地朝婉兮张望。

语琴也察觉到,忙摆手,“不忙,不忙!终究庆额娘今儿才回到京师,岛上房屋还都没来得及仔细打扫、安顿。况且此时夜色已经晚了,你也已是困倦了,是不是?那今晚便不忙着回岛上去了,圆子啊,你今晚还跟你额涅这儿安置。等庆额娘回去将岛上都拾掇出来,再接你回去,好不好?”

却不等小十五自己答话,婉兮却已是先笑着摇头,“不好!”

婉兮说着,便伸手握住小十五的小手,笃定地放回语琴的掌心。

“圆子听额涅说,那‘五福堂’是你皇阿玛赐给你的居住、读书之地。你如今已是男子汉了,便该按着皇阿玛的期望,好好儿地住在五福堂里,对不对?”

小十五一听皇阿玛、男子汉,这便豪情满怀,扬高了头,郑重地向婉兮用力点头,“嗯!”

瞧婉兮这么着,语琴又险些掉下珠泪来。

婉兮缓一口气,起身微笑,“时辰也不早了,我便不留你们了。姐姐带圆子上岛去吧,还得归置东西不是?”

语琴心下还是难受,也起身,定定凝注婉兮的眼,“可是,你……”

当着孩子的面儿,语琴不能将话说得明白。

婉兮却何尝不懂啊,她只是含笑握住语琴的手,轻轻摇头,“姐姐去吧。姐姐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姐姐没有任何失误之处。所余之果,或许就是天意。咱们谁都拗不过天意不是?”

婉兮说着,亲自拉了语琴的手,这便往外送,“姐姐回去安心歇息就是。总归来日方长,咱们且行且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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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送走了语琴,婉兮回到自己的寝殿,也终究还是坐在幽暗里叹了口气。

剔了灯,婉兮索性抽出一卷书来看。

皇帝从外走进来时,没叫人通报,鸟悄儿地走到婉兮背后,借着身高的优势,目光越过婉兮的肩,看见了她手里捧着的书卷。

“《医宗金鉴》?怎么看这个呢?”皇帝佯作不知,绕过婉兮,坐到婉兮对面儿,将手肘撑在炕几上,一双长眸映着烛火,灼灼地盯着婉兮看。

婉兮心下一跳,忙有些心虚地将书卷给掩上。

——她看的正是《医宗金鉴》里“调经门”中“天癸月经之原”、“妇人不孕之故”、“月经之异”这三节。

抬起脸来,婉兮两颊已是滚烫。

这滚烫有四个月没见皇上的思念,却也更有方才那一事的心虚去。

《医宗金鉴》是皇上他老人家亲自吩咐太医编纂的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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