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青春校园>余生>72.星期四:久别重逢
,乖。”女人终于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挂断之后的短促忙音让他觉得分外痛苦。

他的诗歌和爱呢?他无法和这世界和解了,无法和自己和解,他叹息着将手机塞裤兜,转出男厕所要提起水壶来,陡然间愣了愣,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许琛暮的脸。

她垂着头但确实是她,袖口高高挽起来,洗了洗手,关掉水,抬起眼,看见了他,一时间蹙起眉头有些困惑,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用那样悲切的眼光看着自己,一下子认为这是个变态——

凭借外貌和第一印象给人贴标签是不对的。她心里默念了几句,平等待人,客观待事,箴言重复几遍,转过脸来和和气气地问:“你有事吗?”

宋新山惊愕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像极了每一次的久别重逢,眼泪倒灌成河可无人怜恤,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波动和委屈悲哀,有些难为情地拿起了热水壶,看见许琛暮把袖口放下,眼神充满疑惑。

“你还是没有记起来啊……陆琼带你来的吗?怎么会来医院?她生病了?”

支吾了半晌,在厕所里亲切问候许琛暮,蓦地觉得有些怪异,可这时候诗兴突然涌流起来,他想在这昏黄的灯里,揣摩女神的心意,他要在这世间极乱的风景里,寻到她的过往,她是太阳上的百合花——

“我好像认识你,可是我不记得了,你是谁啊?”许琛暮笑笑,打断了他对诗歌的酝酿,理着衣服的下摆,抬眼掠过这个男人,西装笔挺,发型整理得很有精神,文雅和俊秀的有旧文人的风度,但是眼神是很疲惫的,胡子也没刮,这张脸好像出现过,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冒出一朵百合花来,还有红彤彤的太阳,这联想颇有些怪异,于是她心底轻叹着否决了自己所有试图论断什么的想法。

“我叫宋新山,是你的——朋友。普通朋友。”宋新山走过去洗手,他没上厕所,可表示礼貌还是洗了洗,热水壶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呆着,从镜子里打量她,“陆琼没事吧?”

“她没事,是我撞到头,就过来了。”许琛暮对陆琼还是充满怨怼的,提起来的语气有些酸涩,可是宋新山没听出来,讪笑着:“那你有没有事啊?”

“当然没有——说起来你到这边是……”

“我妈——”宋新山噎了几秒,整理整理思路,拿起了热水壶,“你方便的话我们出去说吧,在这儿不合适是不是?你也不喜欢这地方的吧!”

“我以前经常在医院的厕所听见有人发脾气,有人哭,有人死命地抽烟,有人在厕所待很久不肯出来,这世界上的厕所很多都其实很有意思,百态人生么,不过我应该没什么事——”许琛暮想起陆琼说她去买饭回来让自己等着,心底有一点小小的任性,就不肯顺从陆琼,“走吧。”

对陆琼自己又为什么生气呢,她把这些概括为模糊的记忆使然,她把最想表达的东西吐出来了,不吐不快,犹如解脱,她记得陆琼极其依赖唐益,唐益就像个阴影,阴影是一个怪兽的形状,永远蛰伏在陆琼身后伺机而动,而这个阴影同样笼罩在自己和陆琼身后,她想自己愤怒这件事以外,还在愤怒着什么,就像是自己所说,她总是信任唐益超过自己——

算作是吃醋。但是比吃醋更加严重一点。

一路默然听着宋新山的叙述,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他们在一间病房里停下,里面只有一个老人躺在那里神态平和,呼吸机的管子通上去维持呼吸,除此之外毫无生命特征。这是宋新山的母亲,得了重病,到头来只能用这个机器维持“活着”的状态,不能说话不能吃饭,睁开眼都不能,也没有任何感觉,和死无异。

“我来看看她,就是,好歹算是本分,这病熬了这么多年,该伤心都伤心过了,我挺大逆不道的,看她现在这样又难受,可谁敢把这管子拔了?拔了我就是谋杀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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