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小白狼的叫声。> 亚朗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的动作可以如此之快,他甚至还没有看清季安是怎么躲开他伸去的手,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人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武功吗?相识十八年,亚朗最近才发现自己不太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从前他一直觉得亚述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绵羊,他的心底其实并不看好亚述可以通过无畏派的考验。
亚朗从前总是想:如果自己通过了无畏派的考验,他会挑选亚述成为自己的奴隶,当然了,他不是真的想要朋友成为他的仆人,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胆子不够大的朋友而已,起码不能让他受别人的欺负。
可是今天,亚朗忽然觉得,小绵羊长大了,竟长出了坚硬的羊角,也许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对此,他既为朋友庆幸,却又隐隐有点失落。
季安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速度之快,他只是感觉到在他奔跑时,那拂面而来的风劲头十足,但四周的环境却是一派平和,仿佛时间静止了,只有他一人正划破空气中的一壁又一壁无形的墙。> 在距离小白狼十多米的地方,那头“犬王”正率众向小白狼走来。
小白狼的腿上还在淌着血,它转头看见了季安,再次发出了求救的鸣叫。
它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沙漠因缺水而垂死的人看见了水源一样,那种求生的希冀使季安和它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感——想要活着吗?那就活着吧,一起活着。
当那二十九头比特犬再次看见季安时,它们齐声向季安狂吠,那极大的怒火转变成齐发的威胁之音,几乎要造成山摇地动。
季安明白它们的吠声是一种警告——这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的仇恨,它们不会再因为他的小把戏而逃走了。
当犬王和其余二十八头比特犬一拥而上,犹如二十九支箭齐发射向小白狼时,季安做了一个极为冲动的决定。
季安朝着相距四米小白狼狂跑,短短三秒钟内发生的一切,都被季安收入眼底,那些画面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缓慢地流淌着。
季安感觉在那慢得几乎静止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身体和眼睛在移动,那些比特犬在自己抱起小白狼时,它们仍用着那慢动作往他们奔来。
它们太慢了,慢得不足为惧。
季安清楚地看见那些不远处的比特犬的瞳孔是如何猛地一缩,然后张大嘴巴,又是一阵狂吠,但是他已经抱起了小白狼转身便跑。
也许,不是它们太慢,只是自己太快了。季安开始意识到这一点。
身后那本让人震耳欲聋的吠声也变得缓慢了起来,听上去就像唱片机跳针了一样,声音被一格一格的断开了,于是本来有点可怕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滑稽了起来。
季安的人生,没有用公主抱抱过一个女人,他的第一次居然给了一头狼。
季安不知道自己抱着小白狼跑了多久,只是一直往前跑,直到耳边除了树叶飞落的声音和风声外再无其他杂音,他才把脚步慢下来。
缓慢的时间解禁了,那个静止的世界终于回复了正常。
下山的路大部分被灌木丛掩盖,植被葱郁让路变得更像是野路,从前季安身穿盔甲不觉从这灌木丛中穿过有多难受,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被沿路的刺猬刺着他的腿走了一路。
季安一直下,跨过河溪,步入大路,他沿着小河的平坦的路一直走到路的尽头﹑远远的看到那个小山坡地上站着排成五列的人和遥遥注视着他的马可将军。
当季安抱着小白狼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成功通关的预备生,包括亚朗在内均错愕不已。
从小被灌输的教育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崇拜狼,也正因为他们过于崇拜狼,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生物也可以像一头宠物一样被抱在手中的。
在他们心里,狼这种生物,是高高在上地站在山岭上,傲慢地俯视着在平原生活的他们,审视着人们有否资格成为它们的后裔的“神”。
这群人当中,只有马可将军屠过狼,他的心里对狼多少失去了那份敬畏之心,所以只是瞥了一眼季安手上的狼,淡淡地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要养它吗?我告诉你,狼可以敬﹑可以畏﹑可以拜﹑但就是不可养,因为它们的天性绝不允许自己被驯服。”
“我没有要驯服它的意思,只是想要把它带回去疗伤而已。”季安回答道。
然而,那头小白狼却仿佛在和应马可将军的话一样,忽然从季安的手上挣脱,纵身跃到地上,它的腿带着伤,下地的动作并不好看,但它斜着眼向众人扫去的眼神依然使人生寒。
只见小白狼一跛一跛的步姿大有英雄迟暮之感,但那条大尾巴依然神气十足地摇着,然后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之外,它又回归到丛林之中。
这只白眼狼!小白狼的倔强让季女有种被打了脸的羞恼之感。好歹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它从二十九头比特犬的犬牙中救出来,而且他抱着它走了一路,还不是怕它再碰上比特犬寻仇?它就这样给了他一个骄傲不驯的背影作为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