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季安上场。“好!石少爷这一招四两拨千斤使得真好!就那么区区几句话就把证人打成一个被收买的﹑品行不端的人。”季安含笑讥讽地鼓着掌,那一声酸溜溜的“石少爷”才是真正的锦里针。“可是,证人是不是真的如石少爷说的那样不可信?我必须提醒大家一点,石少爷方才说的随便找一个人根本不成立,如大家所见,证人的确是事发当天出现在现场的人,而不是他刚才说的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一个人。至于当天,证人到底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这一点虽然跟案情无关,但是却非常惹人好奇,所以石少爷聪明的针对了这一点,告诉我们证人是一个跟踪狂﹑偷窥狂,所以他说的话通通都不可信.....”季安开始简述石磊的论点。季安顿了顿,才正色道:“可是,将心比己,请大家代入一下证人的立场,如果今天他没有站出来作证,他大可以一直躲在后头,没有任何人会知道那一天他做了什么,他也根本不必被指责为跟踪狂﹑偷窥狂。他之所以要承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站出来了,他就好像古代击鼓呜冤的人一样,在见官前得先挨三十大板——今天,不管听证会的结果如何,不管这一宗偷窃案最终栽定的犯人是谁,他一样抹不去别人对他的负面看法,那么为什么他还要站出来呢?如果他说的不是真话,他又有何动机去抹黑石少爷呢?”“难道是为了钱吗?论财势,我跟石少爷比,不过是地底泥而已,就像石少爷刚才说的一样,依他的财力随便收买一打证人都不费力......所以,如果是为了钱,证人怎么可能站在我这边?我不知道在座各位对石少爷有多少认识,以下我想要引用一些报章的资料。”季安拿出了几张报纸和周刊封面。“这一份的标题是:石家大少欺师灭祖,内容以早前商学院学授重新评分事件为主题,记者怀疑石少爷因为没有顺利拿到高分而对该教授施以横手,威迫利诱该教授修改评分;还有这一份:澳门大少招兵买马玩转大学初哥,内容以石少爷进校以来,如何和上流圈的公子哥儿统一战线,把其他同学边缘化为主题......”季安看见同学们霎时流露出不屑的目光。如他所料,由于山城大学有个匿名发布所有校园八卦的公开专页,有关石磊的这些传闻,同学们都并不陌生。从来没有人甘心被特权分子践踏,表面上的温顺和曲意奉承都不过是因为人们知道无论他们怎样看不惯这些嚣张的富二代,他们都无能为力把对方干掉。但是,今天是大大的例外:高高在上的石家大少爷站上了被审判的位置,而审判者是往日石少爷不屑一顾的人们。这正是季安一口一句“石少爷”的用意——引起同学们和石磊的对立感。季安成功勾起同学们对于石磊的反感后,又故作客观地打了个圆场:“当然了,现在的报章公信力不比从前,我提出这些报章,并不是想说明石少爷真的如他们所说,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富二代。我只是想说明石少爷的公众形象——也许这些都不是事实,可是对于一般不了解他的普通民众而言,这些报章或多或少影响他们对石少爷的印象。”“而今天的证人,也是普罗大众中的其中一员。也就是说,在他心目中的石少爷就是目中无人,爱找人麻烦,仗势欺人的富二代。那么,再一次回到原本的问题:今天,为什么证人要站出来?他站出来,首先第一个可以料想到的后果,就是受人白眼,与跟踪狂这些字眼划上等号;其二,在他心里,这是后患无穷的大麻烦,因为在他心里的石少爷是那样强大又不说理的存在,至于大家可以看见他刚才被石少爷的一个瞪眼就弄得直发抖。试问,这样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坏处的事,如果不是为了真理,还有什么更强大的理由去支撑他呢?”季安强而有力地说道。季安知道相较看惯人情冷暖的老师们,学生的赤子之心往往更容易被打动,所以他用诚挚的眼神穿透第一行,直到投向坐在后排的学生代表们。“请大家易地而处,试想如果你是证人,你能不能面对如此大的压力,还能坚持站在这个台上说一句真话呢?也许转换一下立场,你就能发现证人非但没有方才石同学说得那样不堪,他甚至比一般人都更有勇气。没错,证人也许真的是一个跟踪狂,可是就算是一个跟踪狂,他也是一个不畏强权,能够为真理挺身而出的跟踪狂!”季安以激昂的句子利落地收结。季安弯着身子鞠躬,在重新挺直腰杆时,听见台下一时掌声如雷,在恍神中差点以为自己刚刚不过是完成了一场辩论比实——其实谁又说不是呢?事实有了雄辩的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好的力度。这一场听证会随着季安的退场,进入了闭门审议的阶段。季安﹑“假老头”和石磊在房门外呆坐。季安就像耗了真气一样,又缩回去当副意识休息了,只剩下沐安和石磊在大眼瞪小眼。倏忽,一袭纯白的裙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沐安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方婷时,她就是穿着这条裙子——虽然沈百贤说,他和方婷第一次见面是初中的那一次,但是在沐安心里,山上的那一次才是第一次。“你来干嘛?”沐安呆呆地问。“来听一下结果不行吗?”方婷理所当然地说。沐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不自在起来,似乎方婷的到来让他对于结果更加担心,本来是胸有成竹的事,一下子变得没有把握起来。假如折腾了大半天还是被退学,他并不希望方婷见证自己犹如丧家之犬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