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拍了拍大太太的手,告诫道:“俗话说低门嫁女,高门娶媳,男人的事且先放一边,你是孩子亲娘,可长些心,嫁人娶媳都是一辈子的事,好的不定是合适的。”
大太太受教。
六娘海绵一般把今后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学起来,大太太正焦头烂额。
“把这盆水仙端着,去给母亲问安。”六娘醒来,伸着手,让大丫头把敷了一晚上的药膏子洗干净吩咐道。
这是翠姨娘搜罗的方子,拿鱼油、蛇油掺杂了中药熬出来,每天晚上敷在手上,用药包包在外面,能使手纤纤嫩嫩,纹路都小很多。幸而现在是冬季,夜里包着手休息并不难受。
自有小丫头应了。
六娘拿着一盆青翠欲滴、含苞待放的花过来的时候,大太太正愁眉苦脸地翻看着面前的名贴。
大太太见六娘进来就都收拾起来。
“母亲,女儿如今也是大人了,我们姐妹都是一体的,几位姐姐以后嫁的如何,女儿也跟您一起参详参详。”六娘上前大大方方地道:“女儿年纪小,懂得少,对几个姐姐性子自问还是能摸清的。”
大太太转念就答应了,拿了名帖给六娘看,又一家一家介绍情况。
其实可供选择的也有限,六娘被指给太子,除非萧大老爷想左右讨好,三娘几个只能嫁给亲太子派或者中立派。
六娘面前是大部分是五品、六品文官家嫡子或嫡次子,好些的有个秀才功名,好些还都是白身,而况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虽也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能接受的人毕竟是少数,求的都是四娘或五娘。
“你三姐姐最是心高气傲,嫁低了必然不乐意,去高门都是做人庶子媳妇儿,我们家是守孝,那些大家庶子到了二十岁还没成亲,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龌蹉。”大太太叹道。
吴妈妈在旁边伺候着,暗谤这样的话叫姑娘家怎么接话。
六娘半点儿不扭捏的从名帖里抽出一张,摆在最上头,道:“母亲先与爹爹商议一番,看三姐姐这一家肯不肯。”
那是正三品左副督御史毛大人的名帖,这位毛大人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毛太太两年前难产一尸两命,留了一个女儿撒手人间,毛大人在京里并无根基,能一路升到三品大员之位,必有过人之处,最重要的是在一干求娶三娘的高门大龄庶子或毫无功名的小门嫡子中,这一位是最荣光体面的
大太太闺阁中三纲五常的学着,嫁人后拿规矩获得了最大的体面,骨子里就是个最讲究规矩的人,便是二娘、三娘不得她欢心,时常还闹出些事儿膈应人,大太太也守着正房太太的本分,规规矩矩给两人寻人家,至多不上心些,并没有多大的坏心思。正因为如此,一开始,将三娘嫁与一个比大老爷小不了几岁的人做填房并不在大太太考虑范围内。
“太太,您把人选出来,问问老爷,在叫四姨奶奶跟三姑娘透透口风,要是三姑娘自己愿意,说不得也是一桩好事。”吴妈妈看大太太还在迟疑,弯腰道。
大太太这才应了,把名帖单独摆在一边。
“四姐姐为人最是老实不过,什么都不争不抢,母亲给四姐姐找个人口简单,为人规矩的人家就是。”六娘道。
罗姨娘叫当年当了四娘首饰补贴娘家的事吓破了胆儿,这些年龟缩在院子里做针线,除了给大太太请安,连逛一逛园子都少,自然万事听大太太安排,只要给四娘找个合适的,就是品阶低些也不碍事。
“还是六娘看的透。”大太太点头道。
到五娘这里,六娘收了音,只听大太太絮叨。
“娘,你说什么呢!”五娘羞恼的从外边进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