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如此一说,连容彦都楞住了。前几日我让小福子出宫,容彦是知道的。只是以为我想念家人,拖他送给家里一个口信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却不知道,我还嘱托了小福子办一件替我传话抚恤他们家人的事情。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一直瞒着没人知道的。而我这样做自然也不全然是无谓的好心。做了这样的事情,却又不张扬,不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们,最后却又让他们知道,自然会对我感恩戴德。这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只是这并不算是阴谋,而是阳谋。入宫为婢,即便是脑袋再不灵光,也应当懂得这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可以拿。自然心里也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他们。但是即便是知道和明白,他们一样会感激我所做的。
因为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极为简单,甚至于不用花费什么力气的,只是和父亲捎句话,父亲自然会安排他的小厮去做这些事情。但是主子贵不可言,宫女却命如草芥,又有几个主子肯为了一个奴才费这些心思了?
便是知道,也会感激至深。有了菱儿的事情以后,我越来越想着把自己身边的丫头笼络起来,便拖了小福子给父亲递了句话。没想到,父亲竟然做的如此利落。想来,父亲也是牵挂着在宫中的女儿我吧……年节将至,再也没有往日那个粘着父亲要礼物的小女孩了……如今,只有一个皇上的妃嫔文贵人了……
容彦听了冬儿的话,眼中也是闪耀起了一丝热切。转头看着我:“小主……奴婢……”我未等她说完,便冲着她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容彦当即面容变幻,有惊有喜,又有着一些期待,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我,嘴巴微动,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笑了笑,撇过冬儿的事情不谈,跟容彦说:“我父亲跟我捎了话,说是让容虹现在进了府里,跟着母亲。你母亲也不必再做些粗活,也进了府里,在采买上做些活计。”但是这话说完,容彦却并没有如我意料之中漏出笑脸。甚至脸上已经漏出的笑脸反而有些僵住,然后尴尬地站着。
我见她这反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跟她说:“你不必多想,原本父亲是想给些银两给你父亲母亲,但是你母亲是个很坚强的人,她并不接受。后来父亲便说,让她入府做些活计,按月领着月银,但是并不签卖身契……”我仔细地说着前因后果,直到我说完这句并不签卖身契,容彦才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花,忽然跪倒在地上,向我磕了几个响头。
“求小主原谅奴婢……奴婢在这宫里多年……早就见惯了人心险恶……方才奴婢以为……以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像蚊子一样干脆听不见了。说着也开始脸红起来。
“以为我为了拿捏住你,让你忠心于我,所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蹉手段,以你的家人来威胁你?”我有些好笑,又有些觉得无奈地把容彦未曾说完的话说完,容彦低下了头,很明显,刚刚的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宫里什么手段是用不出来的?明里暗里的,在宫中浸染了这么些年,她这样想,我并不怪她。
“小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容彦带着期颐的眼神看着我,见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就继续说:“奴婢本就是因为家中贫困,才卖身为奴为婢,奴婢的初衷,一直都是想让家人,替自己这个已经没有自由的人活的好一点,方才听小主说……奴婢……奴婢以为……以为自己的娘亲又和幼妹……又走上跟自己一样的道路了……”
我听她这样说,才恍然,原来她并没有把我想的太坏。于是牵过她的手来,放在手心里摩挲着:“你呀,不要想太多了。让容虹去府里,跟着我母亲,是想让她跟着我娘亲学些理家的手段。二来……将来若是给她说亲,说起来是在侍郎夫人身边长大的,经过教养,也能说些好点的人家。我母亲慈厚,定然不会亏待虹儿的。”
顿了顿,又说:“再者,她们娘俩俱是没有签卖身契的,若是什么时候想要回家去,都随着她们自己的意愿的。你若是不放心啊,改日放你一天假,你回去看看可好?哦,对了,还有你父亲,虽说是腿脚有些不便,但是终究是识过字的,又能写会算,父亲说,荐了他去做账房,只是好坏,却要看你父亲做的如何了。”
容彦的眼中再次流出泪水,朝着我再次跪拜,嘴里说着:“小主大恩,奴婢今生不知何以为报,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了小主的恩德……”说完了,又想起来如今还跪着的冬儿,看了冬儿一眼,又对我说:“小主,当下之际,还是此事要紧。若是如冬儿所说,那我们可要小心提防才是了。”
冬儿看着平日里总是温柔的笑着跟她们说话的容彦姑姑刚刚梨花带雨似得哭了一通,有些愣神,如今听到容彦又转过神来说正事,便也是插话说道:“小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日却是听到菱儿和那个太监曾说起什么宫宴,李贵人的……”
我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默默的念着这几个词语:宫宴、李贵人、一石二鸟……心下其实已经有些决断。只是……我在明处,她们在暗处。即便是提前知道了她们要利用这次宫宴对我和李贵人做些什么不利的事情……我也并不知道具体会在哪里发难……
抬头看了一眼容彦和冬儿,心下想着……虽说前面有着艰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