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娘娘见了我,面漏喜色,从琴架前面站起来,迎了出来。扶我起来,又笑着说:“这还未到时辰呢,自然不算来迟了。快来快来,听一下我这新作的曲子。”
我受宠若惊,不知道静嫔娘娘为何如此亲近。却也从命地跟着静嫔娘娘坐在一旁,敛了衣裳,静静地等着静嫔娘娘弹奏这首还未曾取名的曲子。
琴声响起,先是如少女般柔和的曲音响起,悠悠转转,缠绵纠缠;然后一声惊起,又如战戈似紧张急促,再闻一声婉转的弦音,一股思乡的情绪蔓延起来。
一曲终了,我已泪流满面。静嫔娘娘见我如此,便说道:“贵人落泪了,那我就更加想听听,贵人在这琴音里听懂了什么?”
“娇妻美眷在前,却要远征从军,金戈铁马声声,游子夜暮盼归。娘娘此曲,不若叫做《盼归》?”我拿出绣了一朵梅花的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如此回答静嫔娘娘的话。
静嫔娘娘似是很满意我的回答,思量了一下,说:“盼归……盼归……好,就以此为名。此曲便分为三段,一段离别,二段从军,三段盼归。不知贵人今日可否带了什么乐器前来?本宫自当洗耳恭听。”
我唤了思鸢前来,将从家中带来的笛子找了出来,又向静嫔娘娘说:“因嫔妾进宫,其他乐器都太过沉重,只带了一只笛子,要在娘娘面前献丑了。”
说完,我便拿起笛子,十指或曲或张,在笛孔之间跳动着,奏的,却仍然是那一曲《盼归》。只是这一曲用笛声来演绎,明显比琴声多了几分幽婉,少了几分刚性。
静嫔娘娘听我奏起她刚刚奏过的乐曲,有些惊讶,却又宛然一笑。奏到从军之时,静嫔娘娘的琴声加入了进来,却并不突兀。似乎就应如此一般,琴声和笛声相和,更显得兵士和家中亲眷似得交相纠缠。
第三段盼归,笛声如旧,琴声却是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如烟雾缭绕般梦幻,却又来去无形,似那锦书难寄,来往书信断续不全一般。笛声悲凉,又奏出盼望君归之情。
此曲奏完,无论是思鸢念鸯,还是清韵等在琴亭伺候的侍女,无不默默流下眼泪。却我心里暗自感叹,感觉思乡的情绪似乎有浓重了一分。
“嘤嘤……”一声有些微弱的哭泣声从梅林之中传来。这声音不可能是宫女,因为宫女都受过教导,即便是哭,也不会哭出声音来,惹了主子的厌烦。
清韵朝着梅林之中说:“是谁在那里哭?还不快出来?”又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几个侍女,几个侍女就钻到梅林里去找人去了。
然后梅林之中就钻出来了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挂着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细细碎碎的流苏,走起路来流苏摇摇晃晃的,很是好看。白白净净的脸庞,细细柔柔的肌肤。修长如画的双眉下面,一双明亮的小眼睛正闪着泪花。一双小手皓肤如玉,正拿着一块帕子擦着眼泪。
“怡华?跟着你的宫女太监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跑起来。怎么还哭了,来,到静娘娘这里来,静娘娘抱抱,就不哭了啊……”静嫔娘娘看到这个小女孩,就一眼认出来这就是皇上唯一的子嗣,瑾妃娘娘所育的怡华公主。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静嫔娘娘就将怡华揽到自己怀里,细细地替她擦着眼泪,又小声安慰着。
按着规矩,嫔位以上的主子是公主皇子们的庶母,见到公主皇子们,不需要行礼,反过公主和皇子还要执晚辈礼。但是嫔位以下的嫔妃,见到公主皇子的时候,仍然是要行礼的。因为位分低微,算不得正经的主子,仍然是半个奴才。
因此,在静嫔娘娘叫出怡华公主名字的那一刻,我就屈膝行了万福礼,说道:“怡华公主万福。”怡华公主也已经止住了泪水,只是缩在静嫔娘娘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听到我向她行礼,黑溜溜的眼珠看了看我,又抬头看向静嫔娘娘:“静娘娘,她是谁?”
静嫔娘娘抚摸着怡华公主的头发,跟她说:“这是文贵人。是你父皇新封的妃嫔。怡华,刚刚可是为什么哭了?”
“文贵人?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静娘娘,刚刚我的小猫跑进梅林了,我进来找它,听到了一段乐曲,就……就……特别地想以前的家……就哭了……”怡华公主听到我名字,先是抓了一下小脑袋,似乎要想些什么,又没想起来,然后才回了静嫔娘娘的话。
静嫔娘娘听了怡华公主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唤了清韵来打了水,替怡华公主擦了擦脸,又使人拿来了些糕点哄着。怡华公主本就活泼可爱,一会的功夫,就又笑嘻嘻的了。
过了一会,几个宫女太监就抱着一只猫儿来到了琴亭,求见静嫔娘娘。原是这几个奴才听了主子的话去找猫儿,猫儿找到了却找不到主子了。
怡华公主看到他们怀里抱着的猫儿,高兴地奔向前去,抱着猫儿高兴地说:“毛球你可回来了!”静嫔娘娘训斥了几句,又仔细的嘱托了几句,怡华公主就被几个奴才接走了。
怡华公主走后,静嫔娘娘才又重新净了手,坐到琴架前面。跟我说:“今日请贵人前来,本是有一事相求的。今日听了贵人的乐曲,只怕此事非贵人不可了。”
我连忙说:“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嫔妾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
娘娘用手抚着面前的琴,看着我说:“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