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妥!好试卷!好试卷!真是好试卷!”
姜景华感叹道,笑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那侍郎见姜景华对这份试卷赞誉有加、如此推崇的样子,不由踮起了脚跟,伸长了脖子往试卷上去瞄。
等他看到姓名那一栏里,写着杜鼎臣三个字时,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位杜小公子县试时虽是第二,与那案首陆烁陆小公子相比却是差别不大的!又是岳阁老亲自教导的,学问自是不差,怪不得能得您这样看重!”
“是啊!”
姜景华听他如此说,不由抖着胡须,乐呵呵的笑了笑。
陆烁,杜鼎臣,蔡行霈。
这三个少年英才,霸占了今年全京师县试的前三名,一个个的,却都是太子党一派的。
自己跟在座师身边,那几日几乎是日日听他念叨这三人,因而,没有谁比他记得更清楚了。
如此也好!
想到刚刚自己所见到的,姜景华脑海中不由升腾起一个念头来,一个能将这三家网罗在一起、相互厌憎的念头,一个为四皇子扳回一局的念头。
收尾工作极为简单,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小吏们就全都处置妥当了。
姜景华心中存着事儿,来回的踱步走动,等到小吏们把这些都办妥了,他就半点也不耽误,风风火火的出了礼部的大门,骑着马,飞奔着往雎宁胡同去了。
高卓高阁老的府邸正坐落在雎宁胡同。
高府建的逶迤壮阔,高高的围墙,红底绿瓦,围住了满园的湖光山色、姹紫嫣红,几乎占了大半个雎宁胡同。
占地如此之广大,装饰如此之豪华,与那些世代积累的世家府邸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若是寻常官宦之家,住在这样的宅邸里,怕是早就抵不过御史的口诛笔伐,被治个骄奢淫逸、劳民动财之罪来。
高府却是不同。
高卓不愧是惠崇帝面前的第一宠臣,宠逾梁翼、幸过高俅,放眼朝堂,能掩盖其风华的,几乎没有。
就连眼前这宅子!
这宅子,原是太祖皇帝专为爱女朝华公主修建的府邸,惠崇帝登基之后,高卓曾向惠崇帝诉苦过“居京师大不易”,惠崇帝一个高兴,就将这宅子赏给了高俅,以用作“临时安家之地”。
如此豪华的宅邸,这般轻易地就赐给了高卓,可以想见高卓在惠崇帝眼中的地位。
姜景华到了高府大门口,将拴马的缰绳丢给门房,也不用人领着,熟门熟路的就进了高府,直奔高卓的前院书房。
等姜景华过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向书房走时,远远地就看到书房房门紧闭,门口又有两个高大男子一动不动地守着,静悄悄的,除了伏卧在门口垂丝海棠树上的小鸟在叫之外,几乎一声也无。
虽说如此,但那两个高大男子都是功夫极高的密探,如今馐刈牛显见得此时书房内有人,而高卓必是在与人商量密事。
姜景华来了高府多次,这样的状况已经历了不少,他也十分的知趣,在距离书房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里进了。
只对着守门的人说道:“快快往里面通传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阁老。”
那男子抱了下拳,正要回身去通报,书房咳嗽传来。
“外面站着的是何人?”
是一道略略苍老的声音。
正是高卓的声音。
“学生益吾,刚从衙门过来,有要事要向老师禀报!”
虽说隔着门,高卓并不能看见,姜景华还是双手抱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是益吾啊!”高卓“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书房里没有外人,你也进来吧!”
“是!”
姜应了一句,就撩起前摆,几步走到书房门前,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正对门的花厅里共有四个人。
高卓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轻眯着眼睛,下首的灯挂椅上,左右分别坐着高府的幕僚夏先生、景先生。
而花厅正中央,正站着一黑衣人,低眉敛目,面庞冷冰冰的,似是一具木人。
是高府的死士。
姜景华只打眼溜了一遍,就知道屋内四人刚刚在谈论什么。
高卓见他进来了,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正中央站着的黑衣人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书房。
“老师!夏先生,景先生。”
姜景华先恭敬地行了个礼,这才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姜景华毕竟是正三品的朝廷命官,身份尊贵,而夏先生、景先生两个却仅仅是举人身份。按说,姜景华本不必向他们两个如此行礼。
只是夏先生、景先生两人身份特殊,他们自高卓年少位卑、无权无势之时就开始跟随着他,忠心耿耿,加之眼光独到、见解非凡,很受高卓礼遇优待。
也连带着的,姜景华作为高卓的门生,又依附于高卓,对着两人自然也要秉持着尊敬的态度。
“益吾啊!你不是一上午都在礼部衙门里巡视阅卷状况吗?衙门那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要事?难道是阅卷的官员里有徇私的?”
高卓嗓音柔和,娓娓道来,话中充满了对姜景华所说的“要事”的质疑。
若是不知他身份的人,听了他这和煦的声音,还以为是哪家和善的老翁呢。
“不是,今日阅卷官员们阅毕走了之后,学生随便翻阅了那些考生的试卷,无意间发现了岳阁老外孙杜鼎臣的答卷,那最后一道五言八韵诗,正选自《偶成》中的‘万物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