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听了昨晚事情的经过,见卢世新指挥得当,陆烁亦是全程都没什么大碍,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拍了拍陆烁的手,感慨道:“多亏有卢大人,若非他英明果决,当断即断,不计后果将你们放出来,即便你们的号房不受火烧,单单烟熏也要给你们好一顿苦头吃……”
这话说的在理!
陆烁连连点头。
昨晚的火势先还不大,后来顺着强风,火舌顿起,一连烧着了两排号房。
大火裹挟着浓重的烟雾,将半边天都燃着了,何等的可怖。
若非卢大人放他们出来,怕是要好一顿难受了。
“不过,如今正在考期当中,不适宜登门拜访……这恩情暂且记下来了,待日后卢大人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再出手帮忙就是……”
说着话时,罗氏眼中有着迟疑,和化不开的担忧。
陆烁便知道,罗氏这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登不登门没什么大的区别,怕是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有恩当报,他们敬国公府立世这么多年,别的没有,这句话却是记得清楚。
“是!”
眼下也只能如此,陆烁便点点头,沉着应了一句。
修整了大半天,从第二日开始,会试第二试、第三试便又陆续开始了。
相较于之前来说,第二试、第三试明显要简单的多,陆烁做起来毫无压力。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陆烁绝不敢掉以轻心,一道接着一道,他做的极为认真,不给自己留下半点后悔的机会。
这期间,陆烁倒是没听说朝廷关于如何处理卢世新的风声。
不过想想也就知道了,如今会试尚未结束,卢世新又正是得人心的时候,朝廷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他大刀阔斧的处置。
如此,直到三月十八日,耗时九日的会试终于结束。
陆烁走出考院,回头望着身后高高矗立着的龙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感慨万分。
有心酸,也有骄傲…五味陈杂。
想他从穿越到这里来,一直走到今日,他在大齐的大半时间,竟都是为了科举而奋斗。
勤奋读书,科举入仕,一直是他坚定在走的路。
如今大半的征程都让他走完了,回想起之前为了这个目标付出的努力,他竟生出些不舍之意来。
现在,最后一轮已经考完。
对于结果,陆烁很有信心。
即便不知道会考到多少名,但进榜、考上,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虽然还有一层殿试,但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太大差别的。
算起来,他的科举生涯就此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失去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目标,仿佛一下子没了动力,他对未来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过想想却又觉得自己好笑!
茫然?
还有更大的挑战,更难的征程在等着他……
会试结束之后,试卷全部被密封,安稳送往阅卷处。
而会试结束后的第二日,第一试时彀文书院着火的事,以及卢世新当场要求书吏放出考生的事,终于被人在朝堂上提了出来。
提这件事的,恰恰就是姜景华。
如今姜菀得了轩德太子欢心,在太子府中日益得脸,姜景华也跟着水涨船高,终于彻底倒向了轩德太子。
之前他既是高卓的弟子,又是他的狗腿子,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这一投诚,可想而知,当真如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脏的臭的,高卓以往做过的事,但凡他知晓的,竟全都捅给了轩德太子知道。
轩德太子高兴不已,这些罪证可都是实打实的。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姜景华的用处来,以往看重他,不过是看在姜菀的面子上罢了。
但现在,轩德太子却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他掌握了先机,屡屡借这些东西生事,高卓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原本就为惠崇帝不喜,如今地位更是直线下降。
连带着的,四皇子也颇受打击。
高卓受此打击,岂能甘心罢休!
这些事情是如何泄露出去的,高卓不是傻子,自然是一清二楚。
烂船尚有三斤钉呢!
况且高卓雄踞朝堂多年,又岂是烂船可比的?
轩德太子他暂且不敢动,但姜景华,当了叛徒倒还算了,竟还拿以往密谋的事情当投名状,高卓简直要气炸了。
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官虽大,但在高卓看来,当真屁都不是。
也因此,他近阶段一直全副手段对付姜景华。
姜景华知晓他的弱点,高卓作为他的老师,对姜景华地过往更是了如指掌。
几乎毫不费力的,姜景华就被他搞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也不知是故意要恶心他,还是忌惮轩德太子,高卓虽对付他,却并未将他彻底玩死,只弄得他灰头土脸、痛不欲生。
姜景华被如此逼迫,心中又怕又怒,早就想还击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恶心他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陛下!”
金銮殿上,姜景华直接站了出来,挺直胸膛,一脸的正义凛然。
“……会试乃是科举的重中之重,何等重要,卢大人却视作儿戏……考院隐形危险排查不当,此为失职之一也;火势尚小,不知扑火,反倒先将号房学子放出来,藐视科举威严,此为二失职也;藐视圣上,不报事情,此为三失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