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打定了主意,走到江庆身边时才看清,制造热闹的不是江庆,而是另一个人,一名头上插着草标的小女孩。
只见这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睫毛长长眼睛大大,只是穿得破旧了一些,脸上也沾了些黑灰,显得十分落魄,在小女孩的身前,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盖着被子,被子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汉子,嘴唇发白,还在不断的说着胡话。
在女孩的身后,还有两个满脸脏兮兮,冒着鼻涕泡泡的小男孩,一个五六岁模样,一个七八岁模样。
卖身救父!
这是最近几年姑苏城常见的场景,据说近几年北方的几个州县蝗灾旱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有些逃过灾荒的北方百姓逃到姑苏城就成了难民,难民一向身无分文,本就吃不饱,最怕得个三灾六病的,可是人哪有不生病的?
于是便在姑苏城的街头,时不时能看见北方逃难过来的灾民卖身救父,却仅仅是为了几两银子的药钱。
程剑走近的时候,只听到江庆道:“姑娘家,你相信我,你这身段和长相值不当二十两银子,本少爷给你二两银子买你的身子已经是足够了,否则你看看周围,怎么只有本少爷一人在出价,其他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买你呢?”
“你骗人!我来之前打听了,这儿的富贵人家买丫鬟都是二十两银子的身价,你怎么说只值二两银子!而且大夫说了,我爹这病需要人参,人参贵的紧,那汤药钱起码要三两银子才够!你才给二两,我拿什么救我爹?”那卖身的姑娘家也不傻,挺着一口子北方口音争辩道。
“这你就冤枉我们江少爷了,原来是二十两银子不假,可如今卖身的人太多了,那就跟东市里卖白菜的一样,卖的的人多了,白菜价就贱了!而且,你要知道,我们江少爷尚未娶亲呐!他这买你过去就是当个通房丫头,你要是真的上了我们江少爷的床,那江少爷还能亏待自己的岳丈不成?”葛明在一旁帮腔道。
葛明说得猥琐,将那羞涩之事都说了出来,听得那卖身的姑娘又是害怕又是满脸羞红,她脖子往后缩了缩,不住的摇头,一身破旧的花布棉袄随着她的害怕一起瑟瑟发抖。
“你要知道!我们江少爷家里可是聚财赌坊,那可是全姑苏城唯一的赌坊!是不缺银子的,姑娘家,你这还有两个弟弟呢?你不想让他们好好过日子,要让他们学着你卖身为奴吗?”
葛明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一次,葛明似乎戳中了卖身姑娘家的痛处,只见她睫毛一阵抖动,看向两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弟弟,又看向江庆,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江庆见着女孩动了心,便心下自得起来,昨日他老爹对他说,他也十四岁了,该找个女人开荤破雏,这个卖身救父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正合他胃口。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不能留着她了,必须找个地方打发了,毕竟他们江家的势力现在还不太稳固,必须找个书香门第有势力的大户人家联姻。
想想那大户人家的女孩过门以后,哪容得下这么一个爬过少爷床的丫头?
这女孩用完了以后,最好是卖到青楼去,女子进了青楼就跑不出来了,不但解决了麻烦,更是倒赚了一小笔银子。
“慢着!”就在江庆自得暗喜的时候,忽然一个他讨厌无比又熟悉无比的声音从人群中吼了这么一嗓子。
这人不是程剑又是谁?
只听程剑慢悠悠的道:“嘿嘿,江庆,你个小王八羔子胡说什么呢?二十两银子的卖身价从来没变过,你二两银子就想买一个大姑娘?这便宜占得也太大了吧?”
程剑这是诚心给江庆捣乱,一上来就揭穿江庆的老底,把江庆气得鼻子都歪了。
程剑见到江庆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江庆又何尝不是?
两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江庆还比程剑大一岁,但是在市井中带着各自的小兄弟和程剑打架,从来都是输多赢少,如今又被程剑搅了好事,怎能不怒?
不过江庆哪能就这般认栽?便冷哼一声道:“程剑!本少爷这是在救人,你这人心眼怎么这般坏?这姑娘家有了本少爷的二两银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却要把他这一线生机生生掐断!”
江庆出口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扣帽子。
“呦!呦!呦!你一个天天挨揍的小肥猪也敢自称少爷?也敢自称做善事?这几年被你和你那个小比扬子的老爹卖进青楼的姑娘不少吧?”程剑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不收绝命钱”虽然是赌坊中的行规,可是总有一些赌坊眼馋这点钱,不守规矩私下里偷偷的做,否则姑苏城的青楼里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新**的窑姐,哪来的?有些赌徒的糟糠之妻和女儿日子过得可能还不如窑姐,也就半推半就了。
据程剑所知,所有赌坊里破坏这规矩的就属聚财赌坊最多,程剑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爹程弟大和江老大还是挺井水不犯河水的,后来就是为了这个破坏规矩的事,才闹得水火不容。
只是这绝命钱收起来确实赚得快,想来江老大能够让没死之前的胡班头,在两派泼皮之间彻底站到江老大一边,没准就是因为私底下赚的钱足够多,给的孝敬足够大的缘故!
说来真是可笑,似乎无论在哪里,守规矩的都吃亏,不守规矩的反倒往往混得风生水起。
“你敢骂我爹?”江庆一听就怒了,也忘了和程剑争辩。
“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