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跑船已经有六年多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再过一段时间等水面结冰就无法跑船了,他打算这段时间做完后就好好的陪陪家人。
就在赵老三寻思着给两个月没有见面的家人带些吃食衣服的时候,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问道,“船家,你这船什么时候能走?”
赵老三一看原来是刚刚上船的一个书生,赵老三对读书人还是很敬佩的,他自己没有读过书,所以当看到眼前这个长相周正的读书人时内心自发地有些好感。
“马上就能走了,还差五个人,一会等人数够了就可以出发了。”
正在这时从远处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伙人,正好是五个人,他们做行商打扮,尽管乘船的价钱比较昂贵但也没和船家讨价还价,十分慷慨的付了船资后就上船了。
先前问话的书生正是准备回家的王家和,因沈默还要在严家多呆一段时间所以这次他并未与沈默同行,至于之前与严家嫡女严婧涵的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经过赏梅宴会上的闹剧,严婧涵与傅宣毓的事情在上层家族中已经是人尽皆知,当初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严家丢不起这么大的脸面,所以严婧涵也只能嫁与傅宣毓。
为了严家的颜面,严家不仅绝口不提之前与王家和的订亲承诺,还宣称严婧涵与傅宣毓早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严傅两家私底下已经为这两个孩子结了亲,等到来年春天两人就要大婚,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在宴会上私下里搂搂抱抱的行为也只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表现,两人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自然不能说是私情。
严学成满脸抱歉的带着严家的诚意来与王家和商议解除订婚的事情,并且要求不能向外人提及先前交换信物之事,听到这个要求王家和头一次冷下了脸,严学成说是商量实际上却是直接来通知他严家的决定的,他要回了当初祖父寄来的玉佩,并且将严家的信物以及严学成所带来的礼物全数退了回去。
以他目前的身份与严家做对无疑是蚍蜉撼树,就算他对外言明他与严家嫡女有婚约,外人多会笑他癞□□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去寻不痛快,但他再怎么廉价也是有自尊心和骨气的,严家如此行事简直就是把他的脸踩在了泥里。
当初若不是严学成主动牵红线,他也不会去“胆大包天的宵想严家嫡女”,如今主动毁约的也是严家,还进一步要求他不要把事情嚷嚷出去,生怕他败坏了严家的名声,这样行事,好像是王家和不要脸主动贴上去一样,这让他差点当场就和严学成翻脸。
严学成也很无奈,他确实是从内心深处希望王家和成为他的妹婿,但无奈他看走了眼,没成想严婧涵平日里的温顺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如今为了维护严家的颜面只能彻底否决先前的约定,但看王家和将他带过来的东西系数退还就能知道对方并未轻易原谅严家退婚的行径,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操这份心了,真是好心办坏事。
严学成的左右为难王家和不是不知道,但严家既然已经将他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他也不愿再好声好气的对着严家人,此时他可没有那份当知心人劝说严学成的心思,难道被打了左脸后还要将右脸伸过去给对方打吗?他还没那么贱!
自那次事情过后王家和只一心科考,其他的什么也不管,遇见严学成的时候只做点头之交,退婚一事确实怪不到严学成身上,但他作为严家的嫡系,在退婚一事上确实彻彻底底的站在了王家和的对立面,这使得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默倒是想劝和一二,但规劝几次过后见王家和对严学成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态度,他也不再多劝,毕竟不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中都会有个疙瘩。
王家和最为生气的是严家的态度,对严学成的行事也理解,毕竟对方要维护家族的利益,但理解归理解,怨不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王家和归心似箭,到了府学放假之际,他与老师辞行后立马就收拾包袱赶至码头,一方面是急着回家,另一方面是因为天气越发寒冷,若再耽搁一段时间等水面结了冰就无法坐船回去,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索性他就一个人,随时随地可以出发,方便的很。
王家和见船家准备出发便回到了厢房,回去的途中瞥了一眼最后上船的一伙人,总觉得那几人有些怪异,但具体有什么不对之处又说不上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终王家和只当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来天的水路,王家和每天都会读书读到深夜,此次回家庄夫子给他布置了课业任务,加上他自己所借阅的书,每天都要坚持读书练字,真正做到了手不释卷。
这天夜里刚读完《地理志》,眼见已至深夜,王家和放下书揉揉酸涩的眼睛准备歇息,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王家和偷偷出门走到甲板上,寒冬深夜四处漆黑一片,船上只他一人,冷风拂面鼻尖隐约嗅到一阵血腥气息。
王家和的神经顿时绷紧后背一阵发麻,越往甲板右边的船舱走血腥味越浓,此时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右边的船舱住着的正是船上掌舵的船员,这么浓的血腥气息,八成是出事了。
王家和悄悄的贴着船舱,只听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账册已经到手,等会儿将船凿开,破坏铆后水流自会带着船飘走,到时候便可彻底毁尸灭迹,我们也好回去向大人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