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语问道 : “花椒是多少文一斤?”
张脱伸出五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他撇着嘴道 : “买家要的少就是五文一两,要的多就是四文一两。”
李晨语点头若有所思,这个时代的一两要稍微比华夏的一两要多,但一两花椒是五文,那一斤就是五十文。花椒这种东西说白了压根就不值钱,在原产地收购可能只需要一斤十来文钱的样子,运回来就按两卖,扣掉成本,运输,物品损坏,算下来利润大大的可观。
而且金家运回来三大船花椒,几乎是汉中花椒出产的三分之一,那就代表可以囤积货物,趁机抬价,到时销量好,且能多赚银子。
李晨语很心动,她很缺银子。
她招手叫张脱靠近,压低了声音这样那样的吩咐吩咐了一番。看张脱迷糊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听懂。
但李晨语不负责的道 :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今个儿就把事情办好,东西准备齐,晚上带着东西往家里去。”
时间紧迫,张脱也不敢瞎耽误功夫,一路小跑的走了。
李晨语也走了,算账时花了三两银子,又让她一阵的牙疼。
不是心疼银子,她是真牙疼,最近嘴巴里有颗大牙被虫蛀了,她就得了牙疼病,又怕现在拔了将来长不出来新的牙齿,只能干忍着,。今个儿又不长记性的吃了盘甜腻腻的点心,牙疼就制不住了,疼的她脸都黑了。
李晨语捂着半边脸,抬头望着晃眼的太阳光,她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便快速的奔跑起来。
穿了大半个城,来了郑家所在的街道。她问过张脱了,说郑辛今日就在家中,所以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这么来了。
看门的小厮哪能轻易放她进去,便让她在门房哪儿等着,将有客来访的事情一层一层的传到郑家内宅,先请示他们的主母,才能把请进去。
郑家内宅,郑太太正在训斥下人,指着账目,怒不了可揭的拍桌子。
一个不起眼儿的小丫头走进来,在大丫鬟耳边嘀咕了两句,便有人将李晨语来访得消息告诉了还在发飙的郑太太。
郑太太噤声,沉吟起来。李晨语是季府的客人她是知道的,但她也知道李晨语并不在季家居住。且金家那个死了的独苗苗,就是这个李少爷打死的,金家反倒败了,可见是季家在背后给她撑腰。现在金枝又在府里,这个李少爷找郑辛什么事情!
郑太太面上的怒气全消,思量这道 : “把李少爷请到偏厅,在把金枝叫过来。”
郑家最角落里的小院里,台阶上坐着一位正在垂泪的女子,她身量娇小,五官柔美,此时杏眼中含着泪,更添一抹娇弱,她望着破落的院子悔不当初。
女子便是金枝,她很后悔那时从家中偷跑,若不是自己一时糊涂,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先是‘好‘主母说是私奔,坏了名声不说,还连累她的辛哥哥一同跟着她被抹黑,后来大牢里父亲死了,她也无缘无故的晕倒在金家门前,郑家竟然翻脸不认人的将她降为妾。
她是正妻啊,怎么能做一个下流的姨娘,她不甘心。可金太太又说只要她能笼络辛哥哥的心,就算辛哥哥不娶正妻,她也不会逼迫他们,她与辛哥哥照旧可以是一对儿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若没有郑太太这样的承诺,她早就去死了,只无辜失踪,后又晕倒就足以坏了她身为女子的名声,让她从正妻到入贱籍的妾,她一刻也活不下去。不过幸好,身子被经年的老婆子查过,还是纯洁的。还有辛哥哥,他说他会好好待她。
可这一切的痛苦根源,都怪那个打残了哥哥的李晨儿,还有背后暗害父亲的季家人。
要是李晨儿不将哥哥打残,曾经的那许多事都不会发生。父亲不死,金家便不会倒,她也不会从一个小姐,沦为现在成这样委身他人屋檐下,将要成妾室的结局。
金枝一时间恨上心头,眼里的泪都停了,她面容微微扭曲着看着破败的院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就算在金家是个庶出,但也从没住过这等破落的院子。郑家果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位丫鬟走了进来,猛的出声道 : “金姑娘,太太叫你过去。”
恨的想哭的金枝,被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她脸上期期艾的表情收敛不住,哀怨的目光落在丫鬟身上。
她怨道 : “你这小蹄子,要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响?”
丫鬟撇了撇嘴,语气怪异道 : “您金贵,以前是庶出小姐,这以后是姨娘,奴婢那敢吓你,巴结还来不及。”
巴结?金枝在金家时没被巴结过,在郑家,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她有自知之明,听着嘲讽的话就忍了下来。
她道 : “太太找我有何吩咐?”
丫鬟道 : “您去了就知道了。”
在这个银子开道的世上,没有银子就想打听消息?想的倒是美。
金枝依然是知道规矩的,但她一共就那么点体己,哪能将银子花在打赏下人上面。是以就进屋儿换了件儿最好的衣裳,脚步匆匆的跟着丫鬟朝内院走。
等了多时的郑太太心生不悦,见她来了,还穿着件价值五十两银子一尺布的撒花软烟罗裙,心里就更不喜了,她都没舍得花几百两银子做这么一件衣裙,倒是让她这个妾生子在衣裳上压一头,金家果然是富有,一个庶女便穿的到这样好的衣裳。
金枝屈膝行礼,规规矩矩的请安 : “金枝给太太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