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满头汗的走过来,他没进茶栈,而是半蹲在李晨语所坐的窗户前。
“少爷,五爷的船到了。”宋庭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的表情。
又说 : “与五爷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位客人。”
李晨语没听见似的点了点头,微微蹙着眉起身走了出来。
“少爷!”宋庭欲言又止,停下步子。
李晨语这才正视他,微微板着脸 : “有话就说,要是不能说就别说。”
闻言,宋庭面色一白,他知道李晨语这是介意他对四老爷买凶杀人时瞒着不报的事情。
但这样事儿,怎么能不事先与五爷通气儿呢。以少爷的脾气定要将事情查的掉底,那一条线上的人谁也别想落好,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多。单说楚阁就没那么简单,那是有人背后指点江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若不是提前跟五爷说了,就连老夫人恐怕也没那么快的就把季谦收拾了。
但他瞒着她是真的,她心生芥蒂似乎也是应该的。可,可他都是为了她好啊!
李晨语看他面色难堪,也没追问,而是扭过头朝码头上走。
宋庭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还是将口边的话说了 : “与五爷一同来的,还有京城赵家的几位族亲等人。”
李晨语不明白,微微撇着嘴道 : “你说什么呢?那跟我有关系?”
宋庭觑着她耐烦的神情,将嘴边儿的话又咽回去。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李晨语没注意他的样子,而是快速的挤出人群,来到一片被季家小厮们隔开的岸边。
宋庭请李晨语往围帐里走,给她找了个遮阳的地方坐了,指着水面上正在抛锚的大船让她看。
“那就是五爷的船了,这种船虽然大,看着笨重,行在海上速度却比小船快的多。”
宋庭顿了顿,撇了一眼驾着二郎腿,腰身直挺的李晨语。
他侧过头,漫不经心又接着道 : “而且这次人多,只能用大船。到时在回京,只这么一艘怕是不够用。”
李晨语此时才想起来问 : “你家主子这次进京干什么去了?”
宋庭扭过头看她 : “是为了京城的票号去的,早就应该走一趟,一直被事情耽搁了。”
你跟五爷闹成那样,就两个月的功夫,少爷你是忘了不成?
李晨语忘了吗?她过目不忘,这么一件心烦事儿她又怎么可能会忘!
所以从接到季白的信,她就有点烦。现在不知是热的,还是被金家的事情挂心的原因,她简直想直接走人。
双层的大船靠岸了,夹板上有小厮跑来跑去的,一时又走出来几个衣裳艳丽的女子。
季家派来接人的管家季忠,和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婆子等,不紧不慢的上了船,指挥着小厮抬箱垅。
李晨语觉的自己坐在这儿有点多余,就站起身朝岸边走。
刚出了围帐,抬眼便看见一身淡紫色衣袍的季白,正在甲板上与一个年过三巡的妇人说话。
李晨语半眯着眼睛打量两月不见的季白。
他气色很好,白净的皮肤好到让女人嫉妒,额头上有几楼碎发随风动着,扫过入鬓的眉,如星辰般的眸子,带着一点弧度的薄唇,还是那样性感!
一身紫衣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上,将贵气,尊贵展现的酣畅淋漓。
这是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
但李晨语对他,总少了些心动的感觉。
对他这幅好皮相倒是喜欢的紧。
身在甲板上的季白,感觉到了身上那道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他不必回头看,就知道那是她。
他不抑制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依旧不冷不淡的与 . 对面的妇人道 : “赵夫人一路劳累。下船进府吧,想必我母亲盼夫人盼了多时了。”
赵夫人笑道 : “很是,这就走罢,让老夫人等着急了就罪过了。”
说这话,所有女眷都戴上帷帽,依次下了船。女眷下了,季白才动身。
李晨语此时早已经避到外面,她没忘了自己是男子的身份,所以很守规矩的没有到处看那些衣裙飘飘,胭脂味儿四溢的众多女子。
她低着头,看到一双白色刻金丝的鞋子停在面前,还有一截紫色华袍。
李晨语抬头看去,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那眸子深邃,明亮,她有片刻的失神。
季白也在看她。两月不见,她竟然长高了这么多,快到自己胸口了吧。
她眼睛里黑沉沉的,看到自己就这么不高兴?一点喜意也没有!
片刻失神的李晨语浅浅笑了笑 : “你回来了!走吧。”
她说这话移开目光,抬脚朝前走。
季白跟上去,两人上了马车。
李晨语坐在靠门的位置,她随手推开了窗户,目光淡淡的看着季白。
她很随意的道 : “你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让我迎接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季白与她对视,冷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确实有事。马车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我也累了。”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李晨语这才发现他似乎有些疲倦,就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安静了好一会儿,季白才又开口 : “与我说一说,我不在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晨语正趴在窗边朝外看,闻言,回头撇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人。
她又回过头,声音平平道 : “等会儿让宋庭给你做报告,有些事情我并不清楚,他知道的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