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反倒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郑辛一手揽着李晨语的小肩膀,用来避雨的芭蕉叶子尽量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淋在雨中。
他们啪嗒,啪嗒的踩着巷子里的积水,七拐八拐的饶着小路,走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来到一条街道最尾端的一家不大的药铺。
由于下雨天,药铺只开了中门,两人刚立在屋檐下,药店里的小学徒便迎了上来。
“二位里面请,”小学徒边打着招呼请他们去,一面又询问道,“是抓药还是看诊?”
郑辛拿来遮挡在头顶的芭蕉叶,笑道,“几日不见,川贝竟认不得在下了。”
名叫川贝的小学徒早哎呦一声叫出来,随即惊讶道,“辛少爷怎的弄了这么一身泥,”又伸着脖子朝门外看,“夏天那小子呢?偷懒啦。”
郑辛说这话,扶着李晨语的手臂朝内走。
看他们如此熟捻,李晨语并没放下心,反倒有点淡淡的愧疚,因为不可能让郑辛熟识的大夫摸到自己准确的脉相,自己不想对郑辛有欺骗,那怕是为了自我保护,这让她感到惭愧。
“是郑辛啊,”一位蓄着灰白胡须的老者,从柜台后面站起身,他看着狼狈的两人瞪了瞪眼,目光放到面色青白嘴唇发黑的少年面上。
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少年中了毒。
“文老,”郑辛不因一身污浊而畏手畏脚,淡淡笑着拱手行了一礼。
李晨语实在没那个力气,只对着闪烁着探究目光的文老点了点头。
文老轻点了下头回应,捋着长达胸口的胡须走出来,“跟我来后院吧。”
中毒可大可小,大堂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行了一辈子医的文老也没多问,走了几步,挑开一个蓝靛色的布帘子进去了。
郑辛不忘扶着李晨语,两人紧跟着进去了。
进去后是一个过道,走两步就到了后院,院子是由一间一间的房子围出来的。
“这边儿,”文老站在左侧的房门前招了招手。
“哎,”郑辛应着,大步拉着李晨语闯进逐渐下大的雨幕中,还未兜头淋湿,便进了左侧的小屋子。
开着门儿,屋里还算亮堂,文老坐在小方桌后,指着对面的马扎子让二人坐。
“门后面边儿有手巾,你们拿着擦吧脸,”文老收拾着方桌上的笔墨,随意的说道。
郑辛十二岁那年曾得过一场大病,幸得文老医治才保住小命儿,这么多年颇的文老照拂,以来郑辛早以把这个老人家当做亲人看待。
是以他也不客气,安置李晨语坐了,拿了手巾给她。
“文爷爷,我着位小友被刘大平那帮子人下了毒,劳烦您老给她把把脉,”郑辛拧着眉头,脸色深沉。
自己与金家沾亲带故,金家做出这种有损阴鸷事,自己也觉的难堪,这些没必要瞒着文爷爷,自己的事情爷爷都知道。
郑辛心中救人一命的自豪,早被李晨语被金家残害的卑鄙行为抵消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残害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小少年。
“金家?”文老有点惊讶,冷笑了一声,便也释然了,金家这几十年来没少攀高枝,阴损的事情也干的多了去了,不过金家为什么害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人?
“说来话长,”
郑辛叹了一声,知道文老这是惊讶的,也并不当着李晨语的面儿解释,他身为金家的半个女婿,不喜金家也不会说金家如何如何。
文老点着头,也不在问金加如何,远远的瞧着着少年的脸色,知道她伤的不轻,便也没叫她起身,拿着脉枕走到她身边的马扎子上坐下。
李晨语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怕郑辛担心,她一直故作坚强,实则全身都麻木的没了只觉,每动作一下就像血液倒流一样,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麻,就像千百个针头在骨头缝里扎,难受的滋味儿无法用言语形容。
此时面对着专业的大夫,她也不故作坚强的稳住呼吸,惨白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羸弱的样子展露无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文老皱着眉仔细看着她的面色。
脸色白中泛青,嘴唇黑紫,呼吸乱而急促,眼神却清明的很,这是个坚强的孩子。
看完了,便是询问道,“你哪里痛?或者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面又将脉枕放在膝盖上,“把手伸出来,让老夫看看。”
李晨语依言将右手伸过去,将自己的症状简要道,“浑身都麻的没知觉,有点头晕,心跳时快时慢,喘不上气。”
闻言,立在一旁的郑辛惊的嗯了声,拉过小马扎坐在文老身旁。
文老正在皱着眉头端详着李晨语得手,指甲有点发灰,手温冰凉,中毒的迹象很明显,找下看着有些像是中了雷公藤的毒。
当干燥的粗糙手指搭在手腕上时,李晨语眯着眼睛,双目低垂,不动声色的控制着心跳忽快忽慢,搅乱了脉搏的跳动。
脉搏时而快如脱兔,时而忽的不见,涓涓流淌的血液像是泄洪的水,随时有冲垮堤坝的可能,这让号脉的文老习惯性皱着的眉结成了一个死疙瘩,频频朝李晨语面上扫,这个奇怪的脉像越号,文老心里越加惊讶的不得了。
这是什么脉?我行医一辈子了,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脉。
这样的脉能活人?
还是中的毒有古怪?
文老迷惑了,按着李晨语的脉搏竟发了片刻的呆。
“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他觉的可能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