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府,季白所住的小桂丛院内,周安柯与周霆季劭安安静静的坐在大厅中。
“爷,人带来了。”洗墨走进大厅,弓着身禀告。
“带进来吧,”季白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交叉在一起。
三个等了半晌的人闻言,克制住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都安生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一大早就接到话儿,说是要让他们见见那个打人的小子,从早上到现在,等了一个时辰了,总算是把人带来了。
沉重拖沓的脚步由远及近。
两个相貌普通的小厮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人走来,用血人来形容更好,被架着的小人儿双脚腾空,浑身被血染透,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
从门口到大厅,醒目的血滴形成了一条虚线。
腾的一声,周霆与季劭双双起身,脸色刷白。
周安柯也不比他们好,紧绷这身子,直愣愣的看向被扔在地上的血人。
娇生惯养连血都没见过的三人,也就年纪大点儿的周安柯还算镇定。但良好的教养,让害怕的三人没有惊叫出声,但也又怕又惊奇的看向地上的人。
外翻的皮肉狰狞的张着大嘴,刺鼻刺目的鲜血缓缓流动,一会儿的功夫,地下就是一摊的血。
血腥味儿刺鼻的让人想吐。
“这,这是哪个放肆的小子?”周安柯提着一口气,惊诧的眨了眨眼,看向季白。
“没错,他名叫李晨儿,”季白撇了一眼周安柯,眼风扫了一圈,在周霆紧皱着眉头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他这个皇外甥,被养的太娇气了,还不如这个周安柯沉稳。
“五叔,我,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季劭压制住胃里翻腾的感觉,皱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季白。
“我的功课也还没做完,”周霆这句话说的甚是艰难,他心都在抖,脸色卡白。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还有冷酷的五舅舅,更加陌生了。
“把十一哥儿跟劭哥儿请到偏厅去,”季白淡淡吩咐了洗砚一句。
“哎,你们俩,”周安柯望着走的飞快的两人,气愤的放下指着他们背影的手。
“过几日就是我母亲的寿辰,本不应该见血,但这人实在猖獗,先给他点儿教训,十皇子若是想出气,就亲自动手教训他一番,”季白半蹲在地上,伸手拨开血人脸上的乱发,血迹斑斑的小脸儿露了出来,紧闭的双眼动了动,眼睑缓缓掀开。
周安柯歪着头打量了一番,有点儿认不出来地上的人是不是打人的那小子,但给季云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骗本皇子。
“过两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确实不宜见血,”周安柯灌了口茶,压了压直冒酸水的胃,不自在的咳了咳,“既然这小子已经吃了教训,那就暂且扰了他的小命,季五爷看着处置吧。”
“多谢十皇子不计前嫌,”季白恭敬的鞠了鞠,回身吩咐洗砚,“把人送出府,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血人被快速抬了下去,几个丫鬟提着水,手脚麻利的清理这地上的血迹。
“告辞了,”周安柯拱了拱手,也不等背后追上来的人,大步流星的走了。
“爷,人已经安排好了,由王大夫医治,用了最好的创伤药,少则半个月,多则一月就能恢复正常。”洗砚去而复返,站在练字的季白身后低低禀报。
“远远的送走,没有召回不要让他回金陵,”季白专注的写这大字。
“是,他的伤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王大夫说,现在不宜移动,属下就安排他在瓦巷暂时修养,等伤情稳定了在送走。”洗砚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小涛子太可怜了,被买回来就因为跟李晨语长的有几分相似,几顿饱饭就被收买了,这两天实打实的被打的皮开肉绽,就是为了给十皇子一个交代,看主子的意思,以后小涛子少不了要替李晨语受罚。
“花坞那边儿怎么样了?”季白手下笔走游龙,一气呵成写了一篇大字。
洗砚把李晨语在花坞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宋庭让人转告爷,说是昨天夜里他睡的特别沉,若不是赵先生叫他,他可能都醒不来,第二天就发现赵先生的态度变了很多,似乎很笃定那只龟不会死。”
季白提着毛笔,蹙眉看向被一滴墨汁毁了的大字。
“你告诉宋庭,对于他们的事儿不要起探究的心思。”季白的语气淡淡的,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洗砚。
“是,爷的话属下时刻记着,不敢有任何的违背,宋庭也知道深浅,他不敢胡乱探究,”洗砚连忙表忠心,他深深觉的,沾上李晨语没一点的好处,他一点都不像看见李晨语,巴不得她再也不出现在面前。
周安柯闲闲的倚在柱子旁,手里拿着条闪闪发亮的鞭子,无聊的来回甩动。
这边鞭子是季白送过来的,他不是很喜欢,自打被那个李晨儿打过后,他就不喜欢鞭子了。
“十哥,”周霆与季劭讪讪的走过来,真不是他俩不讲道义,实在是觉的恶心的不行,那血腥味儿也太难闻了,想想都觉得今晚要做噩梦。
“哟,”周安柯斜看着挪过来赔笑脸的两人,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不是还要做功课吗?上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看看十哥消气了没,要是十哥没消气,我就派人替十哥教训那个小子去。”周霆挪了挪,离鞭子远点儿,他这个混不吝十哥,生起气来真敢给他几鞭子,他打不过他,还是离远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