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她的声音如蚊蝇,不仔细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一只皮包骨头的手颤颤巍巍的从被褥中伸出来,颤抖着来到李晨语的腿边。
她祈求的目光直直落在李晨语脸上,那是对生的渴望。
李晨语看向抓着她裤腿的手,那只手瘦长青筋浮在上面。
紧紧的抓着她的裤腿,李晨语动了两下,竟没将那只手轰下去。
在抬眼看时,地上的姑娘已然晕了过去。
李晨语抬脚动了动,原本紧抓这她的手便松开了。
“这人的意志还挺坚强,等会儿把她一块带走,随便放在那个有大夫的地方好了。”
赵半瞎笑望着她,“好啊,离这里不远就有村子,等会儿我们把她送过去,留点银子就可以了。”
李晨语点点头,走回火堆旁坐下。
问向一同坐下的赵半瞎,“刚才她说的好像是官话,应该不是附近的人吧?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跑到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了。”
赵半瞎摇头,“说的确实是官话,姑娘恐是遭难了,看她身上的衣着倒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李晨语一手摸这下巴,“让我猜猜啊,肯定是什么豪门恩怨,头房妇人留下的嫡小姐,要不就是受宠的小妾生的女儿,不对,不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强抢民女,这姑娘拼死跑了出来。”
“季白干过这样的事儿没有?”
又被拉出来调侃的季白,幽幽的看向李晨语,一字一句道:“我们季家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儿。”
这个小东西的脑子果真不好使,这么蠢的话也拿出来问。
他的人品还没遭受过这样的质疑,简直不可原谅。
“是吗,”李晨语显然不信,眯了眯眼道:“也对,有钱有势的人不需要抢,勾勾手就有大姑娘小媳妇的往上扑了。”
季白僵着脸朝一边挪,面对着刘家父子坐,给了李晨语一个完美的侧脸。
他真的一眼都不想看见那个人。
“季家是书香门第,”赵半瞎不认同的看着她,“你别胡说。”
李晨语扭身看他,来来回回的朝他打量,“你啥时被他给收买了?”
赵半瞎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喝汤吧。”
他不想跟她说话了,用她的话说,不想搭理这个没文化没常识的人。
被鄙视了,李晨语不服气,“我还非的证明一下我猜的是对的不可,等会儿也甭吧人送走了,带着一块去青柳镇,我倒要问问她我猜的对不对。”
赵半瞎一脸无奈的看向她,“她病的厉害,最好还是送到前边村子里,在说,着风寒过人,到时染上风寒可不好办了。”
“不要……”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不要把我送回去。”
赵半瞎的眼睛瞎,耳朵却灵的很,闻言便扭身看向她,“姑娘是从那里来的?”
他诊脉时便发现这位姑娘不但有风寒在身,且有失血过多的症状,她是小产了。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地上的人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是被拐卖到这里的。”
“哎呀,”刘老爹拍着腿道:“既然已经被拐了就好好留下来过日子,你跑个甚。”
一个女子被卖到这里,肯定早就失身了,不留下来过日子,反倒要跑,这老汉想不明白了,她这样跑回家去,家人哪能容她。
李晨语挑了挑眉,不发表任何意见,这里是古代,被拐了连个报警的地儿都没有,遇见刘老爹这样的,说不定还会通风报信。
这姑娘也是个笨蛋,不要说她自己是拐来的才对。
赵半瞎收回目光,他此时也觉得这个事情难办了,若让他把人送回去,他是办不到的,若是带着人走也不妥,万一若是有人追上来找这个姑娘,他们救不了这个姑娘不说,到时还要惹上麻烦,这可怎么办!!!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你看着办吧。”
李晨语把问题抛了回来。
赵半瞎捋这胡须,犹豫片刻,“那还是带走吧,我们把她带去青柳镇就是了。”
“随便,”李晨语是无所谓了,救一个意志坚定不向命运屈头的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乐意救人,但若是没那个能力她就爱莫能助了,此时正处于两者之间,救与不救就随缘了。
赵半瞎走到角落,轻轻与那姑娘说了几句,被谢了又谢后才回身落座。
然而天宫不做美,大雨持续下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也没停歇。
外面下大雨,茅草屋里下小雨,地面上早就流的满地都是水了,角落里的姑娘也被赵半瞎与刘家父子合力弄上了驴车。
几人各自在不露雨的地方歇着。
这其中穿的最单薄的就是李晨语了,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袄,脚上的鞋也早就湿了。
李晨语相当有自觉的离马车远远的,站在一处角落里。
季白望向她的神色,不由的出了神,她为他吸蛇毒的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
季白面容上有些泛红,他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收紧身上的大氅,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这是发热了。
大雨磅礴的夜晚,这是一个不眠之夜,众人皆是靠着墙壁养神。
等雨停时,已到半夜了。
清晨,碧空如洗一般,阳光万丈。
李晨语从晨光中走出来,耀眼的阳光笼罩着她。
她扫了一眼,就发现季白的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