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康王妃见众人皆凑在一处说笑,独将自己隔于圈子之外,心中早有不忿。又见众人只是一味地奉承王皇后,更是怒火中烧、心如刀剜。
原来,因前几日王皇后那一旨禁足凤诏,凡是与康王妃交好的嫔妃皆被禁足宫中,今日均未露面。在场之人,也都是明眼人,自是不会拣这个时候去讨康王妃的好。一则得罪了王皇后不说,二则这康王妃喜怒无常,谁知人家领不领情呢。别到时,既触了霉头,又两边都不得好。
亦是因此,今日受邀的各位夫人,皆是暗暗地躲着康王妃,生怕与她有了什么沾带,再引得王皇后不喜。就这般一来二去的,康王妃便被众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康王妃见众人皆是一副奉承嘴脸,冷笑一声。她面露不屑的瞥了眼那胖夫人,尖酸道:“哟,还喜鹊报喜呢,只这一身肥膘,只怕连那翅子都张不开呢。”
此话一出,唬得她身旁的大丫鬟心底一凛,忙不迭的去拉康王妃的袖子,压低声音道:“王妃,小心隔墙有耳……”
康王妃猛然一甩袖子,撇嘴哼道:“怎么,就许她们逗趣,还不许本妃插嘴了不成!”
“王妃,不可。”那丫鬟猛然一惊,见旁侧的几个夫人正觑着眼瞧自家王妃,心中暗道不好,遂小声警示道。
康王妃犹未察觉,见几个夫人正偷眼瞧着自己,不禁拔高了声调道:“怎么,诸位夫人不去凑那虚热闹,倒寻空来瞧本妃这里的真冷清。”
那几个夫人哂笑了两声,彼此暗递了眼色,只当未曾听见。谁知康王妃这一声大喝,引了王皇后的注意。
王皇后眸中冷色一掠而过,远远问道:“康王妃方才在说什么?这隔的远了,本宫的耳朵却是听不清了。”
康王妃哪里听不出皇后语中的嘲讽之意,手中绣帕凌空一甩,冷冷说道:“虽说那喜鹊登高而鸣是喜事儿,但这喜鹊再有灵性,终归也是个野物儿。这鸟鸣,更是吉凶不常。诸位夫人可得当心,别到时候,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反倒挨了那畜牲一脚,可就得不偿失了。”
康王妃话犹未落,众人心间皆是“咯噔”一声,周遭瞬时安静下来,再无一丝声响。
王皇后闻言,亦是面色一沉。双眸似利剑一般直指康王妃而去,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皮,方解心头之恨。
在场众人皆知,大皇子与三皇子因着夺嫡一事,素来不睦。口角之争,更是常事。但像今日这般,当着诸位贵妇的面,公然挑衅王皇后的权威,还是首次。因涉及权位之争,众人皆不敢随意搭言,都肃容敛首,息了声响,生怕王皇后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一时间,偌大的御花园里,一点人声皆无,未有一人敢开口打破沉寂。
王皇后隐于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又见康王妃满脸得色,更是气的眉尾青筋暴突。
康王妃玉颈轻扬,面色自得道:“哎呀呀,儿臣怎么失言了。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的能跟那些个田间畜牲相比。皇后娘娘大度,自然不会计较儿臣这小小的失言罢。”
那康王妃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皇后顾及着凤仪端庄,自是不能与康王妃计较。遂牙根紧咬,自喉间缓缓挤出一句话来,恨声道:“本宫自不会在意你的无心之失。”
“多谢皇后娘娘。”康王妃兀自拔高了声调道。
邵子期本是悄悄的隐于众人之后,一见此景,自己心中的那股子仗义之气又哪里忍得住。她脚下微动,便欲上前替王皇后解围。
沈辛夷早就瞧见了邵子期的小动作,忙不迭抬手抓了子期的手臂。面色微沉,摇首制止子期的冒进之举。
邵子期眼睫轻眨,安抚的拍了拍沈辛夷,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小女今儿得幸赏游御花园,瞧见这园中有几株橘树生得倒好,不由想起了一处典故,不知此时当不当说。”
王皇后正乐得有人引转话头,遂勉强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前几日,小女读《晏子春秋》时得知,这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究其根本,是因其所处环境不同,其内质也势必随之改变,这才有了橘生两地而味不同的典故。”
邵子期话音刚落,见众人皆是微微颔首,她眸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大声问康王妃道:“康王妃娘娘,小女这话说的可对?”
康王妃被邵子期这平白一问,下意识点了点头,尖声道:“自是这样,那又如何?”
“康王妃娘娘难道没有听出小女的话外之意吗?”邵子期状若吃惊道。
“谁知你橘呀、枳呀的浑说什么。”康王妃秀眉一横,不耐烦道。
“康王妃娘娘既是不知,小女便献丑了。”邵子期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之意,哂笑道:“若是平日里,这喜鹊啼鸣自是吉凶不定。可今儿是圣上万寿华诞之日,连那天上金龙都下凡庆贺,自是喜中之大喜。这样一只小小的报喜鹊儿,应在此景当中,也必是喜事。就如同那橘生淮南之说,其所处之地即为淮南,又怎会平白变成了淮北的苦枳。康王妃娘娘方才所言,应在今儿这好日子里,可是大大的不敬。难不成……康王妃娘娘,还有别的想头吗?”
众人听邵子期这一通说道,心中陡然明了。各自掩了朱唇,挑眉看那康王妃的笑话。
康王妃初始未曾品过味来,目今一见众人神色,又哪里不知邵子期与她摆了一道。
那邵子期以萧帝万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