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同众人在张嬷嬷处受教已有五日,这几日间,虽说白日里未曾瞧见周如意的身影,可到底是一处坐卧的人儿。每至夜间回房时,总能瞧见周如意独自一人卧于炕上,竟是将学习规矩一事尽数抛于脑后。
张嬷嬷也依然是持着放养态度,见周如意不来,既不过问,又不差人寻去,竟是像未有这人一般。剪昔与宝银瞧见张嬷嬷的行事方法,越发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疑。
周如意这几日间的刻意避让,倒着实叫众人松了一口气,且不说少了几次口角之争,就连众人平日里的说笑打闹之声也提了几分。剪昔更是过得肆意,少了周如意从中作梗,她这几日间倒是未受什么处罚。反倒是张嬷嬷瞧着剪昔规矩学的好,竟是格外看重了两分。
日升日落,展眼已是剪昔入府十日有余。只说这日自晨时起,天色便昏沉如墨,未待剪昔等人出门,竟是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来。剪昔立在廊庑底下,以手捧雨,笑道:“今儿落些雨下来,待到了夜里,咱们也能借几分凉气。省得整日早上起来,身上黏糊糊的叫人厌烦。”
汤圆伸着脑袋凑上前来,瞧了眼外面,语调颇有些愁苦道:“怎么好生落下雨来,我昨儿才得的新鞋子,若是就着雨水蹚了,可是要心疼死人了。”
剪昔瞧汤圆整日里除了吃食便是衣裳的,顿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且别顾着你的新鞋子了,想法子寻把伞出来才是要紧。旁里未有口信传来,若是去晚了,张妈妈那处还不知要怎样呢。”
周如意斜卧在炕上,正捧着包果子吃,一听剪昔此言,阴阳怪气地道:“左右不是什么大雨,你们几个若是着急,直接奔过去便是。都堵在门口作甚,没得挡了我欣赏雨景的兴致。”
汤圆前几日因周如意受罚,两人间的梁子自是越结越深。她早便忍了周如意几日,如今一见这周如意的姿态,更觉火大道:“成天窝在屋里,除了吃便是睡的,我瞧着你可是圆润了不少,小心你家四爷嫌弃你油乎!”
周如意一愣,复又笑道:“怎会呢,四爷就是瞧着我清瘦,倒叫我多生点子肉出来。你瞧瞧,这整日里都叫人来送吃食与我,我可是不能浪费了四爷的这片心意。再者说了,就算我再怎么圆润,可也比不上汤圆妹妹丰腴不是?”
“你说什么!”汤圆冷哼道。
周如意轻掩了嘴唇,笑的越发花枝乱颤道:“瞧妹妹这身段,当真同你的名字出自一道呢。我可是打马都赶不上的呢。”
周语意口上虽这般说,可手上握着的新奇果子却是再也填不到嘴里去了。她暗自握了握自己纤细的小腰,越发觉得自己胖了几分。
汤圆自是瞧不惯周如意这般矫揉造作之态,张嘴便想与她分争。剪昔旁里瞧见了,生恐两人又呛起来,忙不迭握了汤圆的小嘴,扯着汤圆便向外间去。
“剪……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今儿非要叫她知道……知道厉害!”汤圆扒着剪昔的手腕挣扎道。
昭儿也恐汤圆碰了钉子,上来帮着剪昔扯住汤圆,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子。好不易得了几天的安生日子,你这边又要寻事。如今,谁不知她背后有人撑腰,躲都来不及,你倒是上赶着同她顶着!”
周如意在屋里听见声响,拔高了语调道:“汤圆妹妹可是要小心脚下的门槛,若是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可不是要圆滚滚地转出去,倒也是省事儿。”
“姐姐们可瞧瞧,是她自己个儿寻事,昭儿姐姐怎的又来说我!”汤圆大声吵嚷道。
其实,汤圆的体型并不似周如意说的这般丰腴。上下瞧来,倒也生得匀称,只不过是剪昔几人大都生得清瘦,比照之下,倒显得汤圆多了几斤分量。可叫剪昔瞧来,汤圆的这幅模样却真真是可爱的紧。这既是这般,却也架不住周如意总拿此事过来说事。
早在汪婆子那处的时候,汤圆曾因周如意的挑衅而刻意断过几日吃食,终了却因昏厥被剪昔几人抬回。如今汤圆听周如意这般说,可不是触动了神经,登时便火冒三丈。
剪昔一见汤圆面上神色,顿时觉得就要坏事,不由叹道:“你们两个,真真的前世冤家!你爆竹似的一点就炸,可偏生她又拿着引火的家伙事儿,可是不能叫你们两人碰至一处。但凡点着火,可是噼里啪啦的叫人头疼。”
宝银也从旁颔首道:“若是周如意得了造化,能搬出去,可也叫我们能清净两日。”
“若真这般,我也要道声阿弥陀佛了。”剪昔顺着宝银的话头,从旁笑道。
汤圆一听两人的话,更觉愤懑,恨恨说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替她说话!就她的性子,就算得了造化,也必是长远不了的。”
昭儿叫汤圆唬了一跳,忙扯住她道:“小祖宗,你就不能少说点。若是叫旁人听见了,可不得说你没规矩了。”
就在几人立在门前攀扯时,忽有一个小丫头自外撑着伞进来。一见众人都立在廊庑底下,倒是一愣,疑惑问道:“今儿落雨,天气凉些,诸位姐姐怎的都立在外头,仔细叫风扑着了。”
剪昔见是张嬷嬷身边的小丫头,遂笑道:“倒是劳烦你过来叫,我们这便过去了,倒是累得张妈妈多等这些时候。”
那小丫头脆生一笑道:“诸位姐姐不必忙了,我便是过来替张妈妈传话的。妈妈说连日来诸位姐姐们也劳累了,今儿天公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