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回书说前尘尽散玉阶下,尘埃落定金殿前。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萧帝话音将落,早有候于旁侧的禁卫军上前,将邵子期并沈辛夷等人尽数拿下,押出殿外。邵子期虽说心有不甘,但怎奈她一个小小女儿身,又如何能反抗得了这强权圣威。再者,能护于萧帝旁侧的禁卫军又怎是没有眼力之辈,一见子期竭力挣扎,便轻车熟路的合手掩了子期的口鼻,锁手扯衣的将她拖拽出去。
“唔……唔……”邵子期心中的未尽之言皆化作一声声沉闷的轻嚎,悉数止于掩在她唇间的铁掌之下。可纵使邵子期百般挣扎,却如何能挣脱这铁甲禁卫。
那枚悬于她颈间的白玉古琴似有所感,应声甩脱在地。温润的玉身落于地面,激起一声清脆的“玎玲”玉碎之音。瞬时,一道细碎的裂痕蜿蜒盘于琴身之上。那青砖上尚自温润的鲜血自内悄然渗入,一如子期心底那道永不可弥合的伤痛。
邵子期眼前犹若浓雾弥漫一般,再无一丝光彩。她竭力睁大双眸,贪恋的盯着邵长韫趴伏于地的尸身,却只能瞧见一道朦胧模糊的血色身影。子期身后钳制她的禁卫军死力将她拖过门前那道高高的门槛,转入了旁侧的碎石甬道。
道旁的碎石不断击打在子期的腿侧,留下一道道或青或紫的伤痕。子期却恍若未觉,她呆愣地盯着那座渐行渐远的金瓦大殿,双手颓然失力。她阖目掩下眸间殷红的血丝,任由一行血泪自眼尾陡然滑落。口中却再无一丝声响,死尸一般任由那禁卫军将她拖入一座破旧的大殿。方及殿门,那禁卫军便甩手将子期推入殿内。
这大殿居于皇宫外侧,年久失修且平素无人光顾,地上早积了一层厚厚尘土。子期被那铁甲禁卫一推,狼狈地摔滚在地,激起了层层尘土,扬了她满头满脸。她尚自隐隐作痛的小腹不知又撞到了何处,越发剧痛难耐。
“恩……”子期喉间发出一声碎裂的呻吟,她强撑着残体立起身来,仰目看着眼前阴沉沉的大殿。
此时夜色已深,殿内一丝烛火皆无。唯有几点清浅月光自残破的窗口斜照而入。子期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四周,入目之景,皆是残窗断木。不远处,秋玉正扶着尚自昏沉的沈辛夷跪坐于殿内。
秋玉见子期立起身来,小声轻唤道:“姑娘身子还好?”
“无妨……”子期缓缓应了一声,却扯到了腹间暗伤,不由轻咳了一声。
斜靠于秋玉身侧的沈辛夷听见子期口中的轻声呻吟,徐徐唤道:“子期……”
子期压下口中渐涌的血气,堆笑道:“娘亲勿要担心,不过是方才磕碰了两下,不碍事的。娘亲……身上可爽利?”
“无事,只是可怜了……”沈辛夷那里不知所说皆是安慰之言,她幽幽长叹一声,眸中清泪却是止不住的簌簌之下。
子期半晌听不清沈辛夷口中之言,加之殿内光线幽暗不明,子期一时间倒也瞧不清那方景况,又担心自家娘亲身子弱,本想起身凑到近前。谁知起身时一个失力,复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秋玉听见声响,却因顾忌着沈辛夷,不便上前相扶,心中便是好一通着急。她游目四顾一番,恰好瞧见岱雪正靠于殿门处,便大声唤道:“岱雪,姑娘身上不爽利,你还不过来扶一把。这殿内许久未曾住人,夜里想也是阴冷些。你且凑近些,咱俩夜里挤挤也挡挡寒气。”
岱雪听秋玉如此说,直觉一股怒火渐次涌上心间,她甩袖起身,大声骂道:“什么姑娘、夫人的,我却是认不得了!谁知过了今日,大家齐打伙的又在哪出讨活路呢!”
秋玉听见岱雪这般没有分寸之言,心底便是一缩,又恐触及沈辛夷与邵子期心底的痛处,只得轻声劝道:“不论怎样,主子就是主子。你怎能因主家一时遭了难,便这般不管不顾起来,你可记得你的规矩?”
岱雪抬手扶了扶发间微乱的发饰,冷声喝道:“秋玉,且收收你那假慈悲罢。打今儿起,这邵家哪里还有什么夫人、小姐的,不过就是些罪臣之妻、罪臣之后罢了。圣上金口,打上这官奴的印子,可是一辈子都跑不得的了,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说不得,今儿你眼前的这群主子,赶明儿还得给咱们两个提鞋呢。”
秋玉被岱雪这一通抢白,也动了怒气,不由大声呵斥道:“你自己个儿忘恩负义,也别在这儿浑说!你若是瞧不上眼,自管拣别的高枝去,也好过在这里腌臜人!”
岱雪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出口之言越发不管不顾道:“我倒是想寻别的枝头,谁知摊上这么个主家。自己个儿犯了事,倒连累我们没个着落。这未来的好日头,便葬送到这儿了。上头说这邵家一应仆从尽数发卖,谁知道又卖到哪个地界去呢。”
“你……”秋玉性子素来温婉,被岱雪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论断一击,一时倒也接不上话来。
岱雪见秋玉败下阵来,心中越发觉得痛快,遂阴阳怪气道:“事到如今,秋玉姐姐还护着她们做什么。现如今谁都顾不上谁了,还是好好想想自个罢。往后择了新主子,有你表衷心的时候,且别在这儿卖什么好了,白白的耽误工夫!”
“你……”秋玉气得双目通红,口中却不知如何辩解,牙根直咬的咯咯作响。
子期轻手撑着小腹,缓缓站起身来,轻笑道:“秋玉姐姐莫气,岱雪说的没错。打今儿起,再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