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秋像是被激怒了,被白慕云这彻彻底底地改变给激怒了。
这二十年来,她虽然一直在进行着江湖中的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可是,仍然被被此刻白慕云那副几乎算得上是无耻地嘴脸给激怒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母?
白慕云:哼……为了达到目标,满足自己的野心的你,没有理由嘲笑我的心狠手辣的,我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不得不如此,你们呢……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走下那几乎长不可及的阶梯的尽头,来到了这座地下宫殿的最深处,地下宫殿的正中央。
整个宫殿中,虽然没有点灯,可是,却并不显得黑暗,甚至有种很明亮的感觉,那是到处都是反射着冰晶之光的缘故。
白慕云推门而入。
推门而入的宫殿,是一座更大的厅。
大厅的顶端仍然满布冰晶的穹庐。
大厅的各个角落里,悬挂着散着钻石光芒的冰灯,哦,不,应该说是用人头骷髅雕刻而成的冰灯。
宋延秋暗暗地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
可是,睁开眼一看,地下宫殿中,显现在眼前的,仍然是遍布的狰狞的人脸和用人头骷髅雕刻而成的冰灯。
大厅正中央穹庐下面,则是一具水晶棺材,在水晶骷髅冰灯冰封般的冷光的映衬之下,散着褶褶地冷光。
但是,自从进入这大厅的第一步起,从看到这具水晶棺材的一刹那,白慕云挺拔坚挺的身体却忽然颤抖了一下。
他的脸上虽然仍然带着黄金面具,可是,宋延秋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脸上,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将要进行一场神圣的参拜仪式。
宋延秋虽然惊怖,虽然愤怒,但是,在看到白慕云突然做出的这副表情,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
白慕云径直走到放在宫殿大厅正中央的那具水晶棺材走了过去,然后,深深地鞠了躬,缓缓地道:师傅,徒儿来参拜您了。
宋延秋带着那满地清晰可见的面孔,踏着从墙壁和天花板上凸显出来的表情,走到那具水晶棺材的面前。
她很奇怪,棺材中躺着的究竟是谁,居然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尊重。
可是,当她看见之后,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不亚于她刚刚看到这座宫殿中满布的都是凸显出来的人的面孔的时候。
因为在那冰棺中躺着的,赫然就是二十年前曾经传授给自己武功的那个神秘人,也就是前任的荻镜宫宫主。
他的面容还与二十年前宋延秋所见到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带着二十年前的那种威仪。
这个人虽然让她堕落成为一个贪心不足的野心家,让她成为杀人凶手,杀人魔王,可毕竟是让她的授业恩师。
对于这份恩情,宋延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所以,在看到那具水晶棺中躺着的真的是自己二十年前的授业恩师,也就是前任的荻镜宫宫主的时候,宋延秋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涌来的力气,完全忘记了恐惧,忘了身上的刀伤拳伤剑伤和箭伤,大声道:
你,你,你真的杀了他?
白慕云站起来,单手扶着水晶棺的一边,沉声道:有时候,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确实要死一些人的。
宫主,也就是我的师傅,算是第一个,而你和杜延宗,虽然也算是其中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说到这里,他靠在水晶棺上,望着头顶上那些吊满了华丽的冰钻和狰狞的死人的面孔的时候,眼睛中忽然显现出一丝莫名的诡异,道:
我知道,这几十年来,师傅他老人家在江湖中奔走到处收徒授业,起最终目的恐怕就是一统江湖了。
可是,师傅他老人家是真的老了,老得几乎都有些仁慈了,而仁慈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根本就是致命的。
所以,不得已,就只有我这个不中用的弟子代他实现愿望了,我想,师傅他老人家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宋延秋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激怒了似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似乎是想冲过去给白慕云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可是,她失败了。
她刚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可是,眼睛却仍然冷冷地怒视着白慕云,道:你……你简直不是人。
白慕云身上裹着的那件宽大的深蓝色的长袍忽然抖动了一下,宋延秋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上就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刮子。
宋延秋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再次瘫软下去。
白慕云一抖手,伸出的巴掌再次缩回到袖子里,冲着她冷冷地道:哼,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踏在宋延秋的右颊上,二十年的仇恨,带着无限的讥诮和揶揄,从嘴角慢慢溢出,道:
二十年前,当你用分筋错骨的重手法击毙我的母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所做的是不是人?
这二十年来,当你在后山的那座两忘烟水里把我的父亲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人?
说到这里,白慕云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踩在宋延秋右颊上的脚突然一用力,踩得宋延秋的脸几乎都变形了,道:
现在,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把你们应得的报应还给你而已,对付你们这帮恶魔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你们更恶。
宋延秋的嘴角已经有细微的血迹沁出来,染红了那犹如冰封般的森森白骨,染红了那久久徘徊不去的面孔。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