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直想着这些根本就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她在想的时候,有时候很兴奋,有时候很绝望,有时候很忧郁,有时候很愤怒,有时候却不知道究竟是该兴奋绝望,还是该有序愤怒。
想到最后,她竟然睡着了。
在如此复杂不可预测的环境中,她居然还可以睡着,这实在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
或许,她是被人点了睡穴吧。
或许,他们是不想让她记住这沿途的风景标记吧——尽管这周围乌起麻黑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又或许——
当宋延秋醒来的时候,听到一个阴沉而讥诮的声音在耳边嗦嗦作响,道:你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声音虽然轻轻的,淡淡的,和风细雨一般,可是,却又让宋延秋隐隐觉得这和风细雨的背后带着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敬畏,让人无法亲近的冷淡。
听到声音,宋延秋一个激灵,赶紧睁开眼睛,可是,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四周仍然漆黑一片。
所不同的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原本酥软无力的失重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那些像是被人抽空了的力量又回来了。
虽然力量已经恢复,可是,她的四肢仍然无法动弹,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意念力给封住了行动。
究竟是谁能够在无形之中抽空了她的力量,又究竟是谁用意念力封锁住了她的行动,是那位“公子“吗?
她就那么躺在那里,任人摆布,任人宰割,就像是圈里的羔羊,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宋延秋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仍然一如既往的冷淡而让人敬畏,道:
我知道,你们江湖中的每个人都想进入这被称作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都想见识一下这被称作江湖中的传说的圣地,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看看这个传说中神秘的圣地是否与你想象中的样子一样?
听罢这个声音,宋延秋长长地吸了口气,暗暗地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的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已经在自己的身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似的,但这个人绝对不是二十年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宫主。
那个宫主的声音虽然同样得让人敬畏,如此得冷淡,但是,总是散溢着一种邪恶的,不露声色的霸气。
可是,这个声音……
想道这里,她又暗暗地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何企图,要杀便杀好啦,为什么那么多废话?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她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暗暗地道:刚才他好像说这里是被江湖中人看做是最神秘的地方?
而最神秘的地方不就是……不就是荻镜宫?嗯?难道这里真的是荻镜宫?我现在真的就在荻镜宫中?
而此刻跟我说话的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宫主?为什么此刻的宫主跟二十年前的那个宫主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宋延秋惊讶得立刻跳了起来。
因为她刚刚明明听到了自己在说话,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
她的声音苍老,尖锐,愤怒,和惊讶,而且,她所说的又恰好就是她刚才在内心所想的那些东西。
此刻,她不仅能够说话了,而且,她原本被某种巨大的邪恶的意念力所封印住的行动居然也恢复了。
所以,她才能够跳起来的。
这瞬间的变化简直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她在一边惊讶,双拳横在胸前,做出一副随时防守,随时进攻的姿态,而那个声音却又接着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有此疑问的,因为每个第一次到宫的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产生的都是同样的想法。
宋延秋的想法仿佛已经完全被他看穿了。
她的这一生虽然经过无数次的曲折突变,可是,对于眼前的事情却无法捉摸透,更不知如何应付。
因为此刻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看见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如果说这里真的是荻镜宫,而眼前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又真的是宫主的话,宋延秋实在不大相信。
因为二十年前传授给她武功的那个宫主说话的声音与眼前说话的这个人的声音根本就不同的。
从说话的声音来判断,此刻,跟她说话的这个人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二十年前传授给她武功的那个人,却已经年近花甲了。
更何况,现在又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所以,那个原本应该苍老的宫主说话的声音绝对不会这么年轻的。
除非是……返老还童。
但那是只有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事情。
虽然宋延秋一直觉得眼前跟她说话的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会二十年前传授给他武功的荻镜宫的宫主。
想到这里,她仿佛稍微放心了一些。
只要不落到荻镜宫宫主的手里,一切都好。
可是,这人刚才好像曾经说过,说每个第一次来到宫里的人,他所说的“宫里”又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是什么宫?
种种疑问慢慢涌上心头.
随即涌上来的还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又面对着这样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那种恐惧感简直是莫可名状的。
更何况,对方能够看到她,知道她的情况,可是,她却偏偏连此刻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