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右手不由自主的向胸口摸去,鼻息中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温热滑腻的液体包裹下,是一枝锋利尖锐的箭头。
须臾,半边身体都开始麻痹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主公!”
韩当目眦欲裂,奋力杀散士卒策马奔行了过去,却见孙策已经摇摇欲坠的自马背上滑了下去。
“主公哇……”
韩当滚鞍下马,连滚带爬的抢到孙策身边,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将其头枕在自己的胸口,伸手拍了拍孙策温热的脸颊,说:“主公!主公!主公,醒醒!”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孙策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的沾满黑灰的面庞。
“我……我没事。还挺得住……”
孙策大手用力的握了握韩当充满老茧的右手,刮的掌心生疼,听觉稍有恢复,身后却又响起了嘈杂声。
“杀!杀啊!”
“孙策受伤了!”
“生擒孙策!”
“莫要放跑了孙策!”
韩当用眼角的余光向后一瞥,一众敌军挥舞着各式武器,漫山遍野而来。
收回目光,韩当抱着孙策强壮的身躯,一用力。
“嗨哎!”
将孙策像条麻袋一样叠在自己的马背上放好,然后双手稳住其身躯,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大吼一声,“我们走!驾!”
荡起的烟尘迷蒙了冲的最近的一名迫切想斩将立功的长枪士卒的双眼。
“咳!咳!啐!”该士卒吐出了一口带着苦涩泥土气息的唾沫,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眼,大骂,“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更加急促且嘈杂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刚一愣神的功夫,一大波同僚就超过了他,争先恐后的嘶吼着追击而去,而且就数那彪平常高高在上,仿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骑兵们追击的最凶。
而里面貌似就有他的同乡。
“虎子!”该长枪士卒大叫一声,然而声音早就湮没在滚滚马蹄声之中。
不过他瞅的没错,里面的那名骑卒确是他的同乡虎子,而且还是跑的最快的一个,紧紧的吊在敌人的后面,已经能够看到前方一匹战马驮着两个人艰难的奔行着。
“驾!”
虎子兴奋的大叫,他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那名战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手刃敌酋的功劳将是他的,怎么说至少也得弄个将军当当吧?
想到这里,虎子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再次催马。
极目远望……
前面的奔逃的那名老将似乎也回头向后张望了一眼。
回过头来,韩当再次鞭笞了一下坐下的战马,战马无力的打了个响鼻,鼻孔中喷着粗气。
韩当额上冷汗狂流,顺着脸颊流到嘴巴里,有种咸咸的味道。背后衣甲全部被浸湿了。
“呼~呼~”
耳边风声如雷。
敌人追的如此之近,看来今天真的凶多吉少啊。
心中暗想着,却感觉到坐下战马突然一阵摇晃。
“不好!”
“噗通!”
韩当包括马上半死不活的孙策一齐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
“唔……”
韩当闷哼一声,嘴巴狠狠的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磕掉了两颗牙齿。
齿间弥漫着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酸臭味,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啐!”
韩当张嘴吐掉了两颗带血的牙齿,晃了晃摔的有点眩晕的脑袋,左右搜索了一下,突然神色一变,“主公!”
“噌噌噌!”
韩当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孙策的身边。
“啪!”
韩当将孙策沉重的身躯向身上一背,咬了咬牙,迈开大步就往前跑。
“咯嗒嗒!咯嗒嗒!”
身后不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太好了!”
果不出虎子所料战马坚持不住两人的重量,摔在一边。
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喘着粗气,有大量白沫泛出。
只是那个伤势稍轻的老将似乎还不死心,竟然步行背着孙策向前逃命。
这点让虎子很不爽,心中暗骂,“等我追上你,老子一定要先将你个老不死的一刀砍下头颅,然后晚上睡觉当夜壶用。”
韩当当然不可能也没有时间考虑到后面追兵的想法,他急的嗓子眼冒烟,口腔里全部都是腥咸的味道,虽然身上的几处箭伤都没有伤中要害,但是剧烈的运动带动血液循环,血液自身上几处伤口不停的溢出,他感觉到身体渐渐的开始无力了起来。
韩当咬着牙扛着像一只沉重的麻袋一样的孙策不停的奔跑,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带起了一股潮湿的水汽,韩当嗅了嗅鼻子,抬眼望去……
“糟了!”
只见一条如银色匹练般的河流拦住了去路。
“驾驾……”身后不远处传来敌军近在咫尺的吆喝声,马蹄声由远及近。
“拼了!”
韩当飞速的解下沉重的甲胄,扔在河岸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扛着孙策奔下河中。
“哗啦!”河流中溅起一道水花,冰冷的河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自小在江边长大的韩当水性精熟,纵横江面数十载,抗个人渡河也不算太大的难事。
“义公……”肩头上的孙策虚弱的喘息了一声,“义公,你放我下来……你逃命去吧……”
“主公,你说的什么话。”韩当将孙策努力的向肩头托了托,“某只要还有一口气,定要保主公脱离虎口。”
老将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