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允熥顿了顿,说道:“陈氏,你对他们父子十分愤恨,朕可以理解,但这样的军国大事,朕自有思量,你还是少牵扯的好。”
允熥其实已经决定要将他们父子全部处斩了,但他绝不会现在答应陈丽萍的请求。若是她以后在安南干涉政事怎么办?必须从一开始就断了这个苗头。
“陛下,”陈丽萍却以为允熥有放了他们父子的意思,重重的磕了个头,又道:“妾知晓大明一向尊崇老人,提倡孝道,但如同胡季犛这样卑鄙无耻、悖逆人伦之人,若是不能将他明正典刑,若是连这样的人呢也要宽宥,岂是匡扶正义、维护纲常的做法?”
“胡汉苍虽然为君并非自己所能决定,但继位后也表现的与胡季犛乃是一丘之貉,还亲自带兵与大军交战,歼灭数万天兵,岂是有悔改之意?陛下也万不可纵了他。”
“况且胡氏父子主政数年,已是闹得安南民怨沸腾,无论士绅百姓都对他们父子极为愤恨,若是不诛杀他们父子,安南朝野定会对此多有议论,恐怕对大明的统治不利。”
允熥瞳孔微缩。前几句话也就罢了,最后几句话听起来虽然好像是好话,但其实隐含了威胁之意。虽然陈丽萍自己也落不了好,但大明的损失更大。
允熥不太高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威胁他了;他也不会在被威胁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决定要处死胡季犛父子了。
“这样的国家大事岂是我们妇人所能明白的?陛下之前那么决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况且现在还在码头上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大岂能让百姓看了笑话?你还是先起来,等到了安南再说。”李莎儿马上走过来说道,并且强行扶起了她。陈丽萍力气虽然不小,但与常年习武的李莎儿还是比不了的。
陈丽萍此时也注意到还有这么多外人看着呢,知道中原王朝的皇家都很重视颜面,自己若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可不得了,也忙站起来,但仍要说话。
可允熥却不想再听她说话了,强行让宫女将她扶进船舱。陈丽萍不敢闹,只能乖乖的跟着进去了。
并且他马上转过头对王喜说道:“你马上命人传话给锦衣卫,让广東当地和京城的锦衣卫去查一查,她这些日子都接触过什么人。这样一番话,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能够说得出来的。一定有人在她背后教导。”
虽然陈丽萍说的话让他很不高兴,但还能理解,毕竟她的亲人都被胡季犛杀掉了,想要为亲人报仇乃是人之常情,不会太过怪罪;但若是有其他安南旧臣在她背后挑拨,自己绝对不能接受。
‘多半就是那些陈朝旧臣。这些人忠于陈朝,眼看着大明图谋安南,陈朝不可复起,一定会搞小动作。’
‘若是大明复兴陈朝,这些人就可以信任,但现在朕要加封赞仪为当地的国君,他们就不会俯首帖耳了,还没有为名为利或者怕死投降大明的人值得信任,必须全部除掉。’
允熥思量已定,耳边传来李莎儿劝解自己不必生气的话语,笑道:“夫君可是皇帝,肚量大得很,不会因为她情有可原的话就怪罪她。”
‘但她身边的人就不能留了。’他却在心里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