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若是要调任,会去哪里?下一个官职会是什么?”张蕊又问道。她并不关心下一任指挥使是什么人,是不是生面孔,她只想知道秦松如果调任官职,又不在京城,会是办什么差事的。
“大约是外省的都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虽名目上只是一个三品指挥使,但就连二品的武将都比不上,外省的官职也只有都指挥使相差不多了。”秦松道。可说完这番话,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种可能。但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任命他这种官职,也就没有说出口。
“只盼着老爷不要被派到太偏远的地方。不过若是能派到河北任都指挥使也不错。”张蕊道。他父亲原本在宣府任指挥使,她老家也在宣府。虽然宣府有总兵不归属河北都司管辖,但距离老家近些总是好的。将来没准还有回老家探亲的机会。自从嫁给秦松以来,她可一步没有离开过京城。很想念家乡。
“但愿吧。”秦松笑道。可他虽然如此回答,却有预感:虽然允熥不会将他派到太过穷山恶水的地方,但也不会是河北这种一向安定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夫妻吃完了饭,秦松告别妻子,前往锦衣卫衙门告诉属下自己要去苏州,交代自己不在京这些日子差事由谁来办,又吩咐伍德:“你让何苗与唐赛儿写一封家书,寄给唐景羽的家书;莫离的妻儿也要写一封家书给莫离。”
下午申时正,齐泰选出了继任苏州知府、苏州府推官、通判这三个官职的官员,随即将这三人叫到吏部,告诉他们苏州发生了何事,并让他们马上启程前往苏州。三人听了谋反之事十分惊讶,但又有些庆幸:‘以我们的资历,如果不是陛下要求必须年纪较轻会骑马,又要今日就选出来,苏州府这样的好差事恐怕落不到我们头上。’
三人一边想,一边听齐泰的吩咐。待他吩咐完毕后,使人回家传信自己要立刻去苏州府上任,随后骑上吏部刚刚从大都督府要来的快马,连家都来不及回,就向苏州赶去。
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秦松也带着十多个锦衣卫校尉赶赴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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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唐景羽,见过指挥使大人!”见到身穿正三品武官朝服的秦松后,唐景羽马上跪下说道。
“免礼。”秦松站在他身前,看了一眼他的后脑勺,说道。
“多谢指挥使大人。”唐景羽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萎缩着身子站在秦松身前。
秦松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向唐景羽;唐景羽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松,接过这封书信,拆开来扫了几眼。他的神情随即变得十分激动,将信抖开认真读了起来。
秦松待他差不多将这封信看完了,出言道:“当今圣上也听闻你在苏州做的事情了。圣上言道:‘唐景羽身为白莲教徒,在汝南王殿下身边潜伏八年之久为白莲教传递消息,本论罪当满门抄斩;但念在他大约是久在京城受到教化,有反正之举,朕就免了他的满门抄斩之罪,而且许他继续戴罪立功。若是能够立下功勋,朕可完全免除他的罪过。”
“多谢圣上天恩。”唐景羽马上说道,又跪下朝着西面磕了三个头。
“本官来到苏州府后,也听李县尉说起了你这几日将所知之事都交代了出来,而且积极配合苏州警察署的警察审问丹墨等被生擒的白莲教匪,又立下了功劳。做的不错。”秦松又道。
“多谢大人夸奖,罪臣只是在尽力弥补罪过。”唐景羽道。
“不过,这些尚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过错。若想完全弥补过错,需要再立功劳。”
“但请大人吩咐,罪臣必定听从。”
“白莲教徒竟然在苏州造反,而且差一点儿就使安王殿下遭遇不测之祸,陛下听后十分震怒,决心在整个中原清剿白莲教。根据许多罪囚的交代,白莲教山东坛是诸坛中教徒最多、最富裕的一坛,陛下决定剿灭山东坛,至少要剿灭十之八九,使其数十年不能恢复。又恰好你出自山东坛,本官决定派你回山东,协助当地的衙门剿灭山东坛。”秦松盯着唐景羽,说道。
听到秦松的话,唐景羽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幻起来。他确实想要戴罪立功不假,但却也不愿意站在朝廷一方去剿灭白莲教,尤其是白莲教山东坛。他出自山东坛,又是香主,几乎走过整个山东,每一个堂,每一个香几乎都有熟识关系甚好之人,现在自己却要去带领朝廷的人马将这些熟人斩杀殆尽——他很清楚,其他人即使想要反正,也不可能像自己这样戴罪立功,甚至都没有反正的机会就会被杀死。他的双手颤抖着,迟迟不能说出‘罪臣从命’这四个字。
但在这时,他想起自己左手拿着的那封家书。在书信中,何苗说自己与女儿虽然被抓进了锦衣卫,但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也没有看守来调戏她们;囚室还算干净,而且母女二人单独占了一间囚室;衣服也没有被抢走,只是她担心脏了,换成了看守给的囚服,但内里仍然是棉布衣料;一日三餐虽然没什么油水,只是糙米就青菜,但也不曾哪一顿少了。何苗在书信中说道:“比起当年在山东老家,日子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不能出门。”
唐景羽虽然不算多聪明,但也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拒绝了秦松的命令,他马上会变成同前几日审问过的那些人一样的阶下囚,自己的妻女也不可能再享受现在这种还能接受的日子,在监牢中会过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