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鉴一直从事户籍工作,对户籍弊端自然很是清楚。他提出的户长牌,看似繁琐,可一旦全市每户都装置了一块户长牌,对以后的户口管理,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
得到长官的信任、掩护党组织的行动,这本身就是一对矛盾。如果总想着掩护自己的同志,时间长了,必然得不到日伪长官的信任。但如果总帮日寇做事,又会让地下党的活动陷入困境。
如何取舍,让朱慕云经常左右为难。刘秉鉴提出的这个户长牌,朱慕云当然不能拒绝。而且,就算自己拒绝,刘秉鉴也可能向李邦藩汇报。
朱慕云随后向李邦藩汇报,李邦藩对户长牌的设立也很认同,他认为,这是清查户口良策。既然李邦藩赞同,朱慕云自然马上行动起来。打电话把诸峰叫来,让他配合刘秉鉴,抓紧落实户长牌的事情。
至于朱慕云,自然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有刘秉鉴这个专业人才,再加上诸峰负责监督和配合,具体的事务,朱慕云就不用再插手了。他不需要刘秉鉴每天向他汇报工作,但诸峰必须随时向他汇报。
朱慕云只抓方向,具体工作交给刘秉鉴。这既是对刘秉鉴的信任,也是一种领导艺术。对此,刘秉鉴是很感激的。长官把工作放手交给他,这是对他的充分信任。
户长牌的事情,刘秉鉴其实早就考虑过。甚至,还在古星没沦陷前,他就想执行。只是,当时人心惶惶,根本没人重视户籍管理,再加上颇费钱财,此事也不了了之。
在与诸峰沟通一个下午后,他们很快就拿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每一门牌内设立一个户长牌,如一门牌居住一户者,由该户主负户长之责。居二户以上者,由各户户主中推选一人负责,由此类推。
户长牌应悬挂于正门上显著之位置,以便清查户口时询问户长,然后查对。根据目前古星正门牌数,大概需要六万枚。
户长牌以木板制造,长英尺六寸、宽三寸、厚三分,正面涂以白漆,上面横书“户长”二字,下面直书户长姓名,均用黑漆。
最重要的是收费,每枚户长牌收工本费中储券一角五分,向各户长征收。也就是说,谁的名字谁收费。总共九千中储券,六万枚户长牌,保守估计,至少有六千元的利润。因为,木板几乎不用花钱,人工也无需多少费用,至于白漆、黑漆所费,三千元足矣。
剩下的钱,暂时充任清查户口团之经费。待清查工作结束后,再统一分配。况且,户口团之福利、开支等各项费用,也是需要钱的。
既然规章制度已经制订,剩下的依然是汇报,等待上面批准。朱慕云让诸峰形成文字,他再向李邦藩请示。然而,朱慕云再次见到李邦藩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突然极其难看。
“局座,这是户长牌的装置办法,请过目,望批准。”朱慕云随意的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古昌那边,应该有最新消息传来了吧。
“先放在这里吧。”李邦藩没有兴趣多看,叹息着说。
“局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朱慕云放下报告,关切的问。
“罗斌死了,孙明华的计划彻底失败。”李邦藩叹了口气,缓缓的说。
“罗斌死了?他不是刚刚获得重大进展么?”朱慕云“惊讶”的说。
从刚开始看到李邦藩的表情,他其实就在推测,李邦藩此时此刻一定是很失落的。一边与李邦藩说话,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一定要特别的惊讶,无比的震惊,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情绪。
“罗斌确实获取了吴渭水的信任,上午,吴渭水也确实委托他向地下党古昌县委传达情报。他有一份单线联系的情报员名单,联系方式与姓名,都放在城外之土地庙。结果,罗斌前去取情报时,突然遭到新四军游击队袭击。”李邦藩叹了口气,单线联系的情报员,还有一些重要的党员,如果能拿到这份名单,古昌地下党组织将被全部摧毁。
“古昌城外的土地庙,怎么会有新四军游击队?”朱慕云问,新四军第二纵队,一直在古昌周围活动,小股部队进入古昌周围侦察,完全是有可能的。
朱慕云在计划中,并没有规定吴渭水存放名单的地方。他只提出具体要求,要有城外,游击队出现要合理,不能给政保局是故意埋伏于此的感觉。
“古昌最近一直被新四军第二纵队侵扰,他们虽然没有大举进攻,但经常在古昌附近活动。”李邦藩说。
“罗斌是古星地下党,就算遇到新四军游击队,也不应该被击毙吧?”朱慕云提出一个疑问。
“这要怪孙明华,他当时派了杜矶尾随而去。杜矶带的人被发现,还与游击队交火。而罗斌见到游击队,心慌意乱朝杜矶处逃亡,结果被游击队乱枪打死。”李邦藩说。
“可惜了。”朱慕云遗憾的说,李邦藩亲口证实了这个消息,让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让罗斌活着,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隐患。此人竟然知道野草,有可能知道阚宏宪与自己的联络方式。虽然他与阚宏宪的联络已经废弃,可一旦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与罗斌接头,就让朱慕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啊,很可惜。幸好,没有枪决吴渭水,我们还有希望。”李邦藩说。
“局座,就算土地庙有新四军游击队,那份名单应该还在吧?等他们走后,我们再去取回来,不就行了么?”朱慕云突然问。
“原本我也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