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才,你听,那是不是脚步声?”臧红花停止了悄悄话,脸色凝重起来。
“是风声,睡吧!老婆!我累了!把那盘蚊香再点一根行吗?我快要被蚊子咬死了……”叶永才虚弱地抬眼。
这么热的天,还要拉肚子,这样折腾下去,自己一定得完完!
想想,这样的挣钱方式也真是泪啊!
直待真的没有声响,臧红花这才挤到叶永才旁边,一米二的小床,两个人的块头,显然不适合!
软乎乎的身体靠上来,带着甜腻的肉香,可不,浑身绵软的叶永才被撩拨得一阵心痒,身体却力不从心。
“睡吧!老婆!明天别折腾我……”想着钱途漫漫,叶永才慢慢合上眼睛。
“三妹,你睡了吗?”可不,门外真的有人!
“永才,快,那汤药在哪?快让我煮上……”臧红花这才觉得被蚊子吸了营养是值得的。
“我快要死了,我不喝!……”叶永才半闭着双眼。
“大点声!让全世界人听到!”臧红花快步走上灶台,打开煤气,种幸┫铝斯。
屋里,弥漫着中药的味儿。
赶紧熄了火苗,煤气可也金贵着哩!
叶永才大着嗓门,“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翻身,整个人对着一堵灰蒙蒙的墙。
惨白的灯光下,整张脸苍黄如蜡。
臧红花这才满意地盯了叶永才一眼,拉开房门的同时,狠狠地挤了几滴眼泪。
“大姐,我该怎么办?”一把扑进藏红霞的怀里,臧红花放声大哭。
默默抚着臧红花的头发,藏红霞双眼含泪。
不足五平米的小屋,除了窗口那个灰蒙蒙的粗布帘子,整个墙壁被黑色霉斑包围着,被湿气浸透的墙体裸露着大大小小的灰砖,偶尔,听到墙皮“啪嗒!”一下从头顶上落了下来。
叶永才睡的是张窄窄的木板床,靠着墙根,上面铺着黑不溜秋的草席,对面挤着一只油漆已尽乎剥落的窄小的方桌,旁边几条木板架着老式的煤气灶台,浓黑的油污闪亮。两个小小的马扎挤在角落里,边上窄小的门里有个极其简陋的深坑,这便是传说中的厕所。
一张锅,锈铁丝上几件破旧的衣服,别的几乎啥都见不着了。就连叶永才身上盖的也就是自己的旧外套而已。
蚊虫轻快地穿梭,极度热情地在每个人身上亲吻。
屋里飘散的味儿久久散之不去。
那是浓重的霉味、汗臭味和中药味的混合体。
藏红霞轻轻掩住了鼻,泪水大滴大滴滚下来。
“三妹,三妹!”郑士亮拍着门。
没等臧红花开门,郑士亮自个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两个女人面前。
“三妹啊,都是我的错!害得老弟这样!我该死我该死!”狠狠打着自己的脸,郑士亮慢慢向前挪动着双膝。
“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回去!”藏红霞双眼喷火。
“姐夫,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臧红花上前一把抓住郑士亮的衣襟,泪水如泉。
捂着脸低沉暗哑地抽泣,透过肥白的指缝,认真审视着这两个人的脸,思忖着这两个人的心思。
“呼呼呼……”叶永才竟打起了呼噜。
“老婆,我不想住这该死的地下室,我要回家!”可不,这人还说梦话呢!
“妹夫,哥来看你了,可不,哥自个儿一无所有就算了,还拉上个你,若是你哪天走了,咱陪着你,到阴间发大财去!”郑士亮自个反醒着。
“你给我出去!”臧红花忽然双臂用力,一把将郑士亮推倒,双拳在他胳膊上背上一阵乱舞。口里念念有词:“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郑士亮低着头默默无言。
口里叽叽咕咕大声诉说着,唯恐叶永才的梦话坏了场。
“你走吧!”臧红花打累了,直接叭在地上,冷冰着脸。
“三妹!”深深把臧红花扶起来,拥在怀里,藏红霞轻声抽泣……
她忽然冷冷盯了郑士亮一眼,上前就是一脚:“滚!”
“大姐!对不起!”深深地低下头,郑士亮微弱着语调。接着,站起身来,转身大步向房门走。
“回来!”藏红霞发觉不对劲,放下沉在戏里的三妹,抚着膝盖站了起来。
“你给我老实呆在你儿子身边,还有,赶紧把手术费交了……别让你儿子看不起你们!”藏红霞一声断喝。
两个人一阵愣神。
只听“咣当!”一声闷响,叶永才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
臧红花的脸色顿时煞白……
忽然,臧红花双眼含泪,双膝跪地,双手撑膝,身子已近贴着地面,对着两个愣神的人低哑着嗓门:“求你们……离开行吗?”
“谁?谁?我在哪啊?”叶永才捂着痛痛的身子,一脸无辜的坐了起来。
“我,我在这里,别怕!有我!”臧红花双膝慢慢往前探着,双腿上的肥肉跟着晃动。
那两个人,哪敢不依?忙不迭地往外奔去,藏红霞不小心绊倒墙角的小马扎,可不,直接四分五裂散了架。
“明天,姐带两张凳子给你!……”藏红霞默默盯着地面,可不,一只黑不溜秋的大蟑螂大摇大摆地从她脚边爬过。
人倒霉的时候,连这帮小动物都欺负人,可不,就这一会儿工夫,暴露在空气中的除了头脸,没有一处不被蚊子占了便宜。
还好,没见着绿头苍蝇在空中盘旋应是相当万幸的事!
水泥地面上横躺着几只蜈蚣的尸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