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府的校场上,简平看着白逸和陶易正在激烈地对战,眼见着陶易身上又挨了一掌,不由缩了缩脖子,双腿悄悄往后面挪了挪。真希望自己此刻就是透明人,不要被白逸看到。
这种打法会出事的好嘛!
显然在场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隐在他身后的赵辉伸手戳了戳简平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以往就是被静敏郡主设计去寺庙,回来也不会如此。爷昨天带你出去的,你总该知道原因,赶紧想想办法,救兄弟于水火之中啊!”
简平心中腹诽,他也在这水火之中好嘛!他也想逃脱等会的对打好嘛!可问题是,他真的不知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去林府时还好好的,回来时脸色就开始阴着,他猜测可能是和林公子有关。但是他们说话时他又不在旁边,实在不知道他们是因何吵架,这又让他该从何劝起呢?
回过头,简平没好气地白了赵辉一眼,道:“主子的事哪容我们置喙!”
赵辉正要再开口,那边陶易彻底败下阵,白逸已经叫到他的名字,在简平“祝你好运”的眼神中,他昂头挺胸,视死如归般地走了过去。对了几招,他腿上已经挨了一脚,幸而,温府来的一个小厮挽救了他继续挨打的命运。
来人说,温德邀请白逸过府饮酒。
白逸表示他一定会去,吩咐简平把自己收拾好,等下随他出府。
回院子洗去一身的汗水,白逸换了件冰蓝色暗绣宝相花的直身,羊脂白玉冠束发,行动间月白如意结长穗宫绦的穗子迎风摆动,端的是风度翩翩,俊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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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温府的花园里,白逸不期然想起上次和温德喝酒时,他刚和林碧凝见过一面,还是从温德这知道她的身份,转眼已和她相识十多月,却已是身陷情沼。若是当日能知今时之苦,他会不会查询林碧凝的身份?思忖良久,白逸没有答案,也许不管眼下几多相思之苦,他还是会想和林碧凝相识。
石桌上摆着几道小菜和好酒,温德见他来,目光复杂地注视他良久,白逸在他对面坐下,对上他的眼,奇怪道:“善从,可是我身上有何不妥?你如此看着我。”
温德笑着给俩人倒上酒,摇头感慨道:“只是觉得云闲你越发俊逸了,想起你我初见时,你还只是个黄髫小儿,如今你风华正茂,而我已垂垂老矣!”
“善从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何出如此丧气之话?”白逸看了眼温德,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的模样,像是个三十来岁的白面书生,只是眉目疲倦,显出一点老态,他不由关切道,“可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温德低头拿起酒杯,隐去眸中的愁苦之色,再抬头时爽朗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道:“我一介闲云野鹤,哪有什么烦心事!倒是云闲你眸中似有隐忧,可是有心事?”
温德不知林碧凝的身份,自己和她的事不好对他明讲,若是惜云在此,倒是可以一诉心中的烦忧,白逸低头苦笑一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温德轻笑道:“奇哉!没想到云闲也开始信起佛来了。”
“倒不是信佛,只是突然有些信了缘分之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从前若有人和白逸提缘分,他定会嗤笑一声,在他看来所谓的缘分和巧合,不过是人刻意地安排。但想到他和林碧凝的几次相遇相识,却觉得这就是缘分。只是不知二人的缘分是浅,还是深?
温德察觉到白逸的心境有些变化,压着心底的一丝欣喜,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听闻圣上有意肃清朝中的不正之风,闵国公的三公子此番更是得到圣上的重用。云闲你素来刚正,有此良机,如今还不打算帮今上分忧吗?”
白逸虽看不惯贪污腐败,但若真在此时入朝为官,只怕会招来皇子们更强烈的拉拢,到时候势必要卷入储君之争当中,更何况眼下他还在为林碧凝的事烦忧。朝中之事又不是非他不可,自然还是解决终身大事更为重要,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
白逸笑着摇了摇头,道:“善从你是知道我的,我对朝中之事素来不甚关心,至少眼下我想当个闲散的忠亲王世子。”
温德双眸的喜色来不及显现便已暗下,自嘲地笑道:“是啊,我这么了解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想为官,不过是……”
不过是想再问一次,让自己死心罢了,温德在心里默默接着说。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我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不醉不归。”温德举杯笑道。
“好,不醉不归。”白逸应道,正好可以一解昨日之忧。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要醉不醉之际,温德突然站起身,酒杯晃动着,衣袖沾上浅浅的酒渍,痴痴笑道:“云闲,你知道佛家的人生七苦吗?”
白逸闷头喝着酒,温德也不等他回答,自己接着往下说:“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最苦不过求不得,求不得……”
温德醉倒在桌上时,口中依旧说着这三个字。
白逸酒量很好,最后只是半醉,吩咐温府下人好好安置温德,带着简平一路吹着夜风走回王府。
次日,温德酒醒后,在书房里不吃不喝,整整枯坐了一天,至半夜方唤人进去,将一封用火漆密封严实的信交给管家,吩咐道:“这封信,你明天一早亲自送到回春楼,在后门敲三下,自会有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