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滇南巡抚刘安仁回京述职。
自从成祖之后,大明朝就再未收复过一寸山河,倒是一直在与西北游牧民族战斗的时候,受尽了屈辱。
甚至一国的皇帝还被瓦刺掳走过。
去岁十二月总督陕西三边曾铣上收复河套议,嘉靖甚壮之。
如今垣南收复,这位陛下更加是有信心,倒是在西北之地频繁部署,据顾绾所知,这位皇上非常稳定的发挥了善变容易后悔的性格在不久之后就后悔了,甚至将这位可怜的总督下入诏狱。
当初被人家说的有多心潮澎湃,那个时候就有后悔。
只是这一次垣南的胜利,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变化。
不过这些事情顾绾都不是很在意,因为刘安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王偕回来了,顾绾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和王偕面对面才能解决。
在不久之前,王偕在顾绾的心中都是一个善良而纯粹的人,可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如此。
王偕从一开始应该就参与了杨升庵的事情,顾绾知道王偕的心愿是恢复谢姓。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只是王偕的理想,可是现在想来,王偕也不是那种光想不做的人。
可是这一次,顾绾真的被这所谓的隐瞒伤到了心。
王偕一定不知道,她为了完成他们交给他的任务,伤害了多少人。
徐文长考完试,不出意外的榜上有名,只是这位一心求取功名的男子,脸上却没有一丝丝笑容。
殿试的成绩刚刚出来,绍兴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潘蕴病逝了。
那个所谓的神医李时珍并未出现,顾绾骗了徐文长。
徐文长来找过顾绾,那种眼神让顾绾无法释怀,徐文长对着顾绾说道:“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徐文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回到了绍兴。
上书朝廷,为亡妻守孝三年。
顾绾手书了一封信,给昆山潘家。
这也算是潘蕴最后的心愿。
其实顾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一路以来,利用夏仕,利用阿飞,利用文长。
一个人死了,一个心死了,一个心爱之人死了。
她真的很想要问一问王偕,为什么不把真想告诉她,只要哪怕是让她提前知道一些东西,她也不会想到要用这么无耻的方式来完成这些事情。
顾绾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此时外面阳光正盛,收复疆土乃是京师难得一见的喜事,所以这白日里也能听见一些有心的人家放鞭炮。
顾绾眉头皱起,似乎极为不喜欢这样的声音。
寒玉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凉茶还有几碟点心。
“夫人,吃一点点心吧。”
“放哪儿吧。”
顾绾此时不想要看到寒玉,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寒玉并没有错。
顾绾闭上眼睛,在朦胧之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灿烂的光影之中越发清晰。
“如是,我回来了。”
饶是顾绾一肚子怒火,可是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就留下了眼泪。
下一刻便进入了一个含有汗水的怀抱。
顾绾推开王偕的怀抱,看着此人已然黑瘦黑瘦的男子。
“你之前是不是就知道杨升庵的计划?”
王偕顿时一愣,开口说道:“我,是隐约知道,但是事情很复杂,当时我也没有弄明白,所以才瞒着你,我没有想到杨升庵竟然会让你去那样的事情,若是早知道了,定然不会让你跟我来滇南了。”
顾绾听完之后,顿时一阵冷笑,她狠狠推开想要向前的王偕,冷声说道:“王偕,你知道吗?夏仕死了,他本来不用死了,寒玉和夏仕身边的侍卫都是杨升庵的人,我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让文长在潘蕴重病的时候离开,还骗了他。”
王偕显然不知道顾绾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赶忙伸出手拉着顾绾,开口说道:“如是,到底发什么了,你一件一件告诉我。”
顾绾一见到王偕就会失去理智,此时长久思念的人就出现在眼前,顾绾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可是却发现,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本来就不怪王偕,错的是她。
她只是想要找王偕来分担自己的错误罢了。
顾绾抱着王偕,轻声说道:“你不要问了,我现在很难过,就像安静的呆一会儿。”
“好。”王偕轻轻的说道,这世界对于他的如是本就不公平,太多痛苦和责任降临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如是,我们都是夫妻,夫妻一体,一切的一切我们一切承担。”
顾绾听着王偕的这一句话,第一次在夜间入眠。
第二清晨,顾绾悠悠转醒,看到床边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眼角一片湿润,还未等那滴眼泪流出,一只粗粝的指腹,已然将眼泪擦掉了。
“如是,莫哭。”
“我不哭。”
昨夜顾绾梦见了很多人,梦境繁杂且没有任何章法,顾绾甚至没有任何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境结束之后,顾绾便感觉这些时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痛苦,终于消散了。
王偕并未着急起床,他拉着顾绾温软的手,轻声说道:“等到朝廷lùn_gōng行赏之后,我就求一个太仓的地方官,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太仓,再也不涉足这些是是非非?如何?”
顾绾笑了笑而后说道:“王偕,你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这一句话让这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