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六终于确信了梁艳阳已经招供的事实,所以也就不打算继续帮梁艳阳隐瞒什么了:自己好歹交代点东西出来,也总比一直挨打受刑要来的好。
眼珠一转,杜老六心里有了定计,便开口说道:“二位上差明鉴,小人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生出了侥幸的念想,才对二位上差有所隐瞒。现在想来小人确实是糊涂,小人心里也是后悔不已,还望二位上差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一马。关于梁贼,小人还知道很多事情,愿如实交代!”
骆振兴见杜老六这副表现也是笑了,便开口说道:“你还知道什么事情,都开口统统说出来吧,免得再受那些皮肉之苦,我们弟兄也省点力气。”骆振兴说着,还指了指一个刚才给杜老六用刑,现在正满头大汗的手下。
“打人的还累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也是草包一个。”杜老六心里腹诽着,但嘴上却是另外一套说辞:
“回上差,那梁艳阳除了在大兴城里开黑店之外,还在周边府县干了好多劫掠财物,拐卖人口的事情。”杜老六用那种“你还不知道吧、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的口吻跟二人说着,就好像他说的是独家新闻一样。
“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你接着说。”张超对这些干巴巴的说法当然不能满意,催促着杜老六接续说。
“回上差,想必官府在梁贼家里没有查抄出来多少银两吧?实际上梁贼的钱比这个多得多!剩下的那些,全让他给藏起来啦。”杜老六又爆出了一个他心目中的“猛料”。
不过骆振兴和张超都是表情平淡,丝毫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骆振兴开口说道:“嗯,你继续说。”
“梁贼的钱大概还有至少五六万两银子,全都让他给藏起来了,只是他藏的不够隐秘,让小人给知道了,小人愿意交代他藏匿财产的地方。”杜老六又接着隔鞋搔痒一般地说道。
骆振兴和张超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看来杜老六说的跟梁艳阳交代的差不多可以互相印证。
“哦?竟然还有这么多钱?让他藏在哪了?”张超做出了一副假装感兴趣的样子,阴阳怪气地问道。
“说出来上差只怕不信,梁贼把他的钱全都运到了京城——天子脚下,二位上差肯定没有想到吧?”杜老六又卖起了关子。
“哦?竟有此事?你可敢确定?”骆振兴又问了一句。
“小人所说千真万确,若有半点敢欺瞒上差,小人天诛地灭!”
“嗯,不错,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钱全都藏到京城里面?”张超又问道。
“回上差,那是因为他整日里干那些上天害理的事情,怕将来有一天遭到报应,所以就把他的家眷全都送到京城藏了起来,那些钱财就是打算给他的家人后半辈子花的!”
“空口无凭,你说了这么多,可有什么证据,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骆振兴又启发地问了一句。
“回上差,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二位上差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京城查看,那梁贼的家小就住在东城的广渠门内,谢家胡同从东往西数第三户就是!”杜老六见二人还有些不信,就把梁艳阳家小在京城的地址也一股脑地全都交代了。
骆振兴和张超这时也能够完全确定,梁艳阳此前说的确实是实话,他跟杜老六的证言也能够互相印证。这让二人感到十分高兴,毕竟发现了这么大笔的不义之财,肯定是大功一件。另外杜老六交代得也十分痛快,丝毫没有任何隐瞒,这让二人觉得案子审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他们心里同时都在琢磨着把这个案子审完之后,数功并奖,自己官升一级似乎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杜老六能够这么老实地交代,其原因还是要归结于萧木后世的那个著名的“囚徒困境”理论。对于梁艳阳和杜老六来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两个人全都不招。这样一来,梁艳阳家人的藏身之处,还有他的绝财产都不会被官府知道,反正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这样起码他的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是能够得到保证。
对于杜老六来说也是如此,两个人要是什么都说,那杜老六就只不过是贼人头目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没人在意的小角色(当然这是建立在刘老八他们没有被发现的前提下,事实上在审问之前,梁艳阳和杜老六也确实不知道这一点)。这种不起眼小角色,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自然没有人会去特别的在意,想要脱身也没有什么困难。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被关上一阵子之后,估计也能够被放出去,毕竟一直这么关着,官府管自己吃饭也要花钱不是?
但是可惜现在两个人不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能够串通好,达成“咱们谁都不要招”的共识。梁艳阳慑于锦衣卫强大的审讯和用刑的能力,对于杜老六能否挺住不抱信心,而且也担心自己的家小被杜老六拿来搪塞官府——很显然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的家眷,肯定没有杜老六幕后的人物来的重要,杜老六要是承受不住,很可能就把自己给卖了,用以换取少受皮肉之苦。
既然这样的话,与其让杜老六出卖自己,还不如自己先招了,这样也好能够给官府留下一个好印象,要是老天有眼,也许能够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
形势对于杜老六也是如此:虽然名义上是梁艳阳的下属,但杜老六从来就没瞧得起过梁艳阳,在他眼里,梁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