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说得直白露骨,眦眸血红,好似要把憋了几十年的气,都一股脑倒出来,管他什么君臣尊卑,大逆不道。
他什么都不怕。
只有拥有东西的人才有畏惧。而他什么都没有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从麟德殿割袍断义那一天起,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李赫喉结动了动。不知是不是金桃蜜饯太涩,齁了喉,他的喉咙痛得厉害,乍然间就魂销骨摧。
“这些,你在问皇帝,还是问李赫?”
李赫猝然打断了王俭的话头。
王俭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用意。
“你瞧,你面前坐着的,是杀死你兄弟的仇人,但你的问话,不更像是对你的兄弟所说么?”李赫捏了捏咽喉,那儿痛得太难受了,“你心里,到底是,从来没忘罢。王爆。”
到底是从来没忘。
说甚仇恨,说甚断绝,羁绊二字,岂是那么容易抹去,又岂是,那么容易自欺欺人。
王爆。正如这个名字,他记得,他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