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被姜郁的话吓了一跳,华砚昨天才给她报信,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姜郁就知道了。
他是听谁说的?
神威将军还是右相?
右相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边关也有右相心腹?又或是神威将军府有右相的眼线?
想了一想,还是不可能,若姜郁的消息来路不正,他绝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跟她说,所以毓秀就不动声色,“皇后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姜郁顿了顿,显然是在斟酌用词,“昨日灵犀公主告于我知的。”
毓秀闻言,心里又生出担忧,灵犀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是什么让人欣喜的事。
却不知向灵犀通传消息的又是哪一个。
未免姜郁多心,毓秀问话时还面带微笑,“皇后可知公主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姜郁本以为毓秀的神情不快是忌讳他与灵犀单独相会,不料她只是在担忧灵犀与谁私交。
“公主在宫门口遇上华砚。”
毓秀满脑子想着前朝纠葛,一时没弄清姜郁话里的酸意从何而来,就事论事地说了句,“神威将军得到边关奏报,派惜墨来递送密折,他亲自走一趟牢靠些。”
姜郁面无表情,“听说华砚在宫中呆了一个时辰……”
毓秀一声讪笑,“三皇子入关非同小可,我心里不安,就稍稍与惜墨商量了一会。”
这话当真触了姜郁的逆鳞,从大婚到现在,他三番两次向毓秀询问朝事,毓秀不是推脱就是搪塞,没有一次痛快相告的,更遑论知心相商,可她对着程棉华砚却能嘴不停地谈上一个时辰。
毓秀还不知在短短的时间里,姜郁想了许多事,包括后悔成为皇后,不过他的赌气只在一时。灵犀说得对,要是他不入宫,那他想要的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得到;现下虽举步维艰,动辄得咎,毕竟还有一线希望。
二人沉默半晌,毓秀试着问了句,“皇后问三皇子的事,是为灵犀?”
姜郁闪神的功夫,错过了毓秀的话,他又不好意思再问,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毓秀心里一凉,姜郁一反常态频频示弱,不过是想为灵犀求情,拜托她不要让灵犀远嫁罢了。
毓秀深吸一口气,轻声笑道,“灵犀是我亲妹,除非三皇子考虑入赘,否则我绝不会应承她与北琼的婚事。”
姜郁一愣。
三皇子,灵犀,北琼的婚事?
他总算弄明白灵犀昨晚失态的缘由,原来那丫头是担心自己会成为毓秀派去联姻的棋子,一时无措,才在他面前发泄情绪。
站在灵犀的立场,若她是皇帝,把毓秀嫁到北琼是一定的,毕竟一可安邦定国,二可排除异己,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可毓秀不是灵犀,她比灵犀要重情重义。
他活了这些年,经历的贵族女子不少,毓秀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她看起来软弱优柔,骨子里却带着玉碎瓦全的决绝,选定了一条路就绝不回头的。
姜郁最怕的也是她这一点,三年前他就领教过了,滋味真说不上好。
孝献帝说的不错,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离毓秀远一点,否则伤人伤己,后果堪忧。
可折腾到最后,他还是进了宫。
毓秀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郁,姜郁竟一脸柔和,“臣听闻三皇子深得君心,其父有意立其为皇储,入赘西琳之事,恐怕行不通。”
这就事论事的态度是否欲盖弥彰?
毓秀点头笑道,“我们且不要庸人自扰,西琳新皇大婚,北琼兴许只是出于礼节派皇族来道贺。”
姜郁却悲观的很,“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要早作准备。”
毓秀在桌下扭自己的手,心里有点酸。姜郁一向处事淡然,今日却一反常态,直抒己见,莫非是对灵犀关心则乱。
其实是毓秀冤枉姜郁了,姜郁的确有点担心,却不是担心灵犀。灵犀聪明绝顶,真的有火烧身,也会耍个手段移祸他人,怕只怕一番搅和下来,最不好过的人会是他。
二人各怀心事静默间,有内侍通禀,定远将军派人传来边关奏报。
毓秀与姜郁对视一眼,表情都不怎么好。
北琼边关才报,南瑜边关又报,莫非是北琼南瑜串通好了预备搞什么乱七八糟。
上朝时定远将军半字也没提边关奏报,大约他现下要递送的也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报。
毓秀吩咐宣人进殿,殿门一开,呈书人躬身进门。
姜郁一见来人,脸上的霜足以毁了一片茄子田。
几日不见,纪二公子又添了风华飘逸,看姿态不像是来送信的,倒像是来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
当初在大婚宴上,姜郁就对纪诗极为忌惮,与凌音的放肆张扬不同,此人的手段都藏在内里,看似清茶一杯,实则烈酒一壶,看毓秀那不谙晴事的模样,恐怕他稍动手腕,她就要一头栽到温柔乡。
定远将军谁不好派,偏偏派来送信的是备选进宫的二弟,明摆着是要在毓秀面前找存在感。
纪诗又不像华砚是个君子,姜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十成十同他那杀人如麻的哥哥一样,骨子里带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绝。
姜郁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皇城内外,纨绔之中,称得上德行品貌皆全的只有华砚一人,若华砚真心与他争锋,他恐怕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姜郁肯定华砚有弱点,虽然他至今也不知道华砚的弱点是什么。
毓秀依稀记得前来送信的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