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泛指生命机能消失。
其实这个可能性在林歇心目中以压倒性的压过“她还活着”这一可能性。
可人有时就是不服气,在出发的时候,一切都会往好了想。
其实这是缺点,因为当事实降临,失落也会成倍压来。
林歇听到那掌握着独门绝技的老头说的话,原本振奋专注的精气神一瞬间就松软下来,衣服本来就都沾着水,此时微风一吹,身子就彻骨冰凉,这么一看,之前也仅仅是凭借着精气神行动。
他的反应在别人眼里是如此真实,从看门老头看来,林歇就是为不能传达友人的话而真挚失落。
“对不起啊小兄弟,我说严重了。”老者似乎很少有人可以对话,他见林歇的真实反应劝慰道:“她离开有两年了,也不知道葬在哪,不然你在她坟前还能唠两句。”
“没什么严重不严重,离开,死亡,消失,对于人之命都是一个意思。”林歇摆摆手,他隐晦的对着小学徒心疼的微笑一下。
“可以带我去她生前的病房看一下吗?哪怕一眼也好。”林歇恳切的对老者说道。
如果能多少呼吸她存在时呼吸的空气,然后再和小学徒说明缘由,他也更能接受林歇的行为。
“也不是不行,值班的医生护士估计都在打盹,也好躲过,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老者矮声问道。
“不帮就不帮。”林歇作势就转头要走,反正这些事情对于他本来来说都是聊胜于无,大不了就“做不到”。
“哎,别走啊,老头带你去林珂的病房,你得空过来陪我聊聊天如何?”
竟然只是这么一个要求,听起来就像是孤苦伶仃的老头在哀求得到关注,林歇心想原本无人问津的他,和社会发生第一次串联以来,就总是和他人产生莫名需求关系。
“嗯,行,我叫林歇,不知老者你怎么称呼。”林歇认真的说道,反正他也不讨厌这老头,这个要求也不好拒绝,尤其是“得空”的界限不分明,往后看起来也没什么空......
“瞿世虎,看门老头一个。”他真切的笑了起来,后背就是轰隆的雷鸣,偶尔泛光的电,辉映出他额头一条浅白色的疤痕,让林歇内心一渗。
额头,这可是人最脆弱的脑壳啊,得是什么情况才能在这砍上一刀。
瞿老背身缓慢的行走,林歇跟在身后。
他穿着涵盖脖颈的塑胶雨衣,身上淅淅沥沥的流着水,双腿交错时发出撕拉撕拉的摩擦声,走路的姿势如和天地间的呼吸声应和,究竟是天在打雷,还是他在敲鼓点,都有些分不清。
林歇心想或许是自己过于疲乏产生幻觉,摇晃脑袋,反而晃得更晕。
没走多久,两人停在一个古老木门前,看起来绝对不像医院大门。
瞿老手抵在门沿,对林歇示意要小声,似乎这个举动对于他来说也是要做足决定的。
林歇做好准备。
木门被顺利推开,面前竟然重新出现一道白漆的现代门......
然后瞿老拿出根木棍似的东西,不知寻了个什么孔,一转,那“凭空”出现的门自动打开,速度极为迅猛,以为会弹在墙上发出巨响,却无声息的停顿在毫厘之间。
眼前,竟然是极具现代化的洁白医院模样,外壳的古老建筑物,只是一个型子!他们以四合院为外壳,硬生生是在内部建了一个西式医院!
高科技啊.....林歇如土包子一样感叹道,瞿老道:“十年前可没这个玩意,这里也只是四分之一,再其他地方还是维持中医的状貌。”他的语气不像是在炫耀,反而有些觉得这地方恶俗,从他一直以来对这家医院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不用拘谨,我在这二十年了。”他首先进门,林歇鞋底有泥泞,找了个拐角处摩擦收拾干净,才跟着踩进去。
“白的都要泛光了,给踩脏不好。”
林歇不知道,听到他的话走在前头的瞿老,嘴角浮上一抹玩味的笑容。
突然走在现代化的走廊里,空姐和提莫讨论的热络起来。
“人类可真是吃饱了撑着,拆了重建不就得了。”提莫坐在林歇的肩膀,胳膊撑在他的耳朵上,一脸大爷样。
空姐看不过去,捏住提莫毛茸茸的尾巴,往后一提:“你不懂位高权重人的思维方式,维持四合院的原貌,嗯......还有虚荣心什么的吧。”
“好好说着话干嘛不让我坐着!”提莫总是呛黑客,对空姐倒是有拿她没办法的宠溺。
两人吵闹着,林歇不抱任何信心,只是想要不让内心十分亏欠,攥着小学徒的手,也多了些愧疚的力道。
就像是下冰雹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大地,天间飘来温柔的春风,舔抵自己创下的伤痕。
林歇这点对自己不够厚道,努力是他,无私是他,只是之前没有做足够解释,就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
反观瞿老,心态放松到哼起小歌,他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不怕吵到谁吗?”林歇以比瞿老哼歌要小的声调问道。
“住这区域的,基本都快死了,没有人活着出来过,说是高干家属病院,其实都是些被放弃的人。”
说着,他停顿在一间门前。
走廊里干净的酒精味道戛然而止,瞿老指了指门:“门没锁,据我所知除了林家那丫头,也没有别人住过,得了绝症的高干家属,可没有那么多。”
说完,他退居一旁,无声息的掩藏在黑暗里,只有光滑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