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阳光洒在咸阳宫宏伟的大殿上,余下一丝照在慢步下介李斯身上。披着金黄带着鲜红的余晖,李斯意气风发,扶着肚子打了个酒嗝。想起以往读求学时,寒冬之际还要靠稀粥充饥,他会心一笑,张口道:“尽展平生凌云志,不复当年龌龊事。”位居九卿之一的廷尉,而且被选入尽是固山心腹组成的中省。不仅每日得见圣颜,而且时不时能与王上同席用膳。许多丞相、大夫未曾决定的事,一顿饭功夫已经产生草案。这才是读人的荣耀,举手投足间定下家国大计。牛车慢悠悠走着,李斯趁此良机躺在车厢小睡。赵正在一次闲聊中谈到,穷兵黩武将来王侯将相出门马车都做不得,只有靠牛车代步。李斯暗暗记下,他看的出赵正不喜欢王公将相使用本该驰骋疆场的宝马良驹驾车。于是“廷尉李大人,牛车缓缓行”,成了百官间笑谈,李斯却不以为然,只要赵正喜欢,别人朝他扔臭鸡蛋都无妨。“哞~~”牛善负重,体型也庞大,正行走时突然停下来绝非是好事。老牛长哞一声表达不满,李斯从睡梦中惊醒。遍数秦国朝野,吕不韦势力最大,但他垂垂老矣,且没有子嗣。数将来fēng_liú人物,还得从青壮派找。而他李斯草根出身,身居外庭内阁两大要职,将来必居丞相之位,说不定也能辅佐新君,成就一代帝师。“何人拦车?”从语气听出,李大人有很大的起床气。“哎呦”现在好了,起床气成了怒气。谁人如此大胆,敢将李大人摔个屁墩。“你这厮……”李斯整理官袍,赶紧站起来揖手道:“英布千户,北庭可汗,原来是两位拦下李某。不知有何事需要李某,万望直言。”能成为内阁阁臣,一定有资格进出温泉宫。李斯荣幸去过两次,识得英布和阿史那炎。尤其是英布,年纪虽只有十四岁,但官职地位与鱼头梁戟等人无两,每次会议都列席。英布将来定是大秦柱石将军,李斯想到,脸上笑容不由更加“和善”,简直能融化坚冰。“一件私事,在下有个长辈不慎惹恼一位贵人,被送进廷尉府大狱。还请李大人帮忙将他放出来。”木匠被吕义送到廷尉府大狱,是税吏好奇心发作暗地跟踪的结果。本来不想多说,可是阿史那炎一会欺君之罪吓唬他,一会腥风血雨必当杀几个替罪羊吓唬他。心脏病都要吓出来,税吏赶紧老实交待,顺带脚出了个主意。找李斯将木匠放出来,只要木匠不说,这件事权当没发生。肥肥的肚子,憨笑的脸。英布并不喜欢李斯这个人,觉得整日笑眯眯的人都是虚假之徒,逐利而生。但此时英布很庆幸,李斯是个逐利之徒,听完前因后果,不管木匠得罪了吕不韦,大义凛然要放出木匠,不屑吕不韦的淫威。“两位放心,这件事包在李某身上。”说完就要上牛车,却被阿史那炎拉上马。他则和英布同骑五两金,未及片刻,来到廷尉府。虽不在此办公,然而李斯的御人之术甚高,踏进大门没有人敢不对他点头哈腰。“狱丞石义何在,叫他速速来见本官。”不一会儿,刚才迎接吕义的狱丞跌跌撞撞跑进来,俯身一礼,而后吐出一大堆恭维的话。若在以往,李斯可能停上两句,然今日廷尉府关押了赵正师父,虽是吕不韦安排使然,但亦有重大干系。都是眼前的石义,也不问问是谁,就敢随便往牢里扔人。“石狱丞,本官正式通知你,你被撤职了。”“谢大人,下官定不忘大人恩……”,石义还当升官,反应过来是撤职。立刻梗着脖子,瞪大眼睛瞧着李斯。“你这么瞪着本官也没用,你玩忽职守,枉法送无辜人等进入天牢,形同欺君。本官不治你的罪,已经是看在你以前的功劳,还不赶紧跟本官去天牢,将你今日枉法关押的老丈请出来。”石义呆呆不动,都被解职了,还恭维作甚。想了良久站起来道:“下官被大人撤职无怨,然放出那个囚徒不可,他乃是吕相亲自派人送来关押的,没有丞相府手令,下官不敢放人。”“你……大胆,你都已经被本官解职,本官还问你作甚。”李斯从正堂椅子上挤出来,小袖子一甩,霸气地朝天牢走去。天牢很大,足有四五层那么多。最早是商鞅设计,用来关押反对变法的守旧贵族,因此黑漆漆阴森森,一般人走在里面都很恐怖。“踏踏~”李斯踮着脚,跟在英布身后,第四层开始没有犯人,只有不时被他们惊跑的老鼠。第五层已经深入地底二十多米,潮气很重,又因为是夏天,比地面冷上好几度。李斯多么后悔,没选择跟阿史那炎一块留在地面,跑到这鬼地方邀功。靠在一侧墙上,李斯稳住心神,他身子痴肥不善运动,转了四层牢房,腿脚不禁酸麻。“累死本官了,英布老弟你慢慢找,本官在此歇一歇。”李斯坐在一处还算干燥的椅子上,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总共才关押一个人,怎么就是找不到。”突然,一直手搭在他肩膀上。他以为是英布,站起来道:“找到了,咱们走吧。”那只手却不落下,反而往他脸上摸去,皮肤很粗糙,上面好像有些血腥味。“咯噔”李斯寒毛直竖,曾听闻,年代久远的大狱,里面会有冤死的鬼魂,没想到今个被他遇上了。“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本官都答应你。本官是廷尉李斯,还是中省侍郎,当今王上的宠臣,肯定能满足你一切。”“你说的是真的吗?”鬼气森森的话,吐着冷气吹在李斯脖子里。李斯使劲点头,“真的,真的,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啊,老夫怕黑,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