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两万余黑水旗军,密密麻麻排列着在管道上行进,像是一片行走的树林。
虽然有马匹,节省不少体力,可南北纵横的引水渠到底显现出它真正的作用,窄窄的木桥只够两人并肩通过,而且走过一半人后桥面破出好几道裂缝。
民用木桥,当然没那么结实,剩下的人不得不下马缓行,生怕将木桥震断。
一处如此,两处如此,好几十处都如此。蒙武大怒,叫骂着拆掉这些破木头,填平该死的沟渠。
赵正拍拍他肩头,提醒他不远处看过来的农夫,听到他蒙大将军要拆桥的话,眼睛里遏制不住冒着怒火。
这是他们出行的依靠,没了桥怎么穿越一条条小河,难不成填平,那怎么可以,没了这些河渠引水,庄稼怎么活,肩挑手提不成?
不得不说这条计策很毒,便利百姓却阻碍行军,秦国总得放弃一条。当然若不顾百姓死活,将来大周反攻回来,民心基础硬杠杠。
“都快点,过了桥的赶紧上马,地面很结实,你们又震不塌。”郁闷的蒙武呵斥手下,发泄着不满。
“娘的,照这样下去再走一次木桥就得塌,修桥的费用又是一大笔支出。大周给了咱们一个烫手山芋。”
赵正点头:“烫手,但也要吃。修桥的事我来想办法,也就几十座石桥,花不了几个钱。”
蒙武冒出狐疑的眼神,一座石桥倒不算什么,可几十座石桥,人力物力加在一起,而且短时间内一起修建,可不是个小数目。
“怎么,别不信,都跟你说了,我在洛邑挣了百万两黄金,正愁没地方花呢。”
赵正向后望了眼,真怀念洛邑疯狂送钱的百姓,太让他感动了。百万两黄金,除去当作底金四十万辆,其余六十万两赵正疯狂采购任何可以采购的物资。
然而,还是余下二十万两。被战争掏空的大周,除了粮食什么都不值钱,而赵正最不缺的恰恰就是粮食。
虽说姬延限制这笔钱流出周境,但看过二百期金融节目的赵正洗钱能力岂是他能想象。
“秦国铁矿不多吧?”
蒙武不明就里,迟疑道:“还算可以,蜀中有大量矿产。”
赵正恣笑一声,都已经成公开的秘密,秦国本土富火油、石炭,唯独缺少铁矿、铜矿。这也是秦国开拓蜀中的原因,打仗,武器消耗严重,少不了铜铁矿。
“我有二十万两黄金在大周,全部换成铜铁矿石卖给秦国,秦国不用掏一文钱,只需要拿等量的粮食来换,一斤粟米一斤铁。”
“什么”
蒙武扶着脑袋失声道:“让我缓缓,你在大周有二十万两黄金,这不假;你要全买成铜铁,这也成;但是跟秦国等量交换,你疯了,这…你会赔死的。”
一石米丰年十几文钱,灾年至多百文钱,但再怎么算也抵不上一斤铁或者一斤铜。这个时代铜钱铁钱严格意义上都是战备物资。
“怎么会赔死,都是为了秦国”,赵正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道,“为了我的子民幸福,本太子就算赔到顿顿喝粥又何妨?”
蒙武诧异地看着他,半晌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他们都说跟你聊天千万小心,尤其是你痛心的时刻,最容易上套。”
“我一片真心”,赵正做痛心状道。
蒙武淡淡摆手:“不信。”
“呃……,好吧”,赵正拍拍额头笑道,“武人都玩起阴谋,这个时代越发不好混了”。
蒙武抱着胳膊,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赵正白了他一眼道:“苍狼军团肆虐河北郡,恰好赶在农忙,而今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逃离那片废墟。
无奈,成周与我大秦鏖战,粮草偏偏消耗一空。一边是嗷嗷待哺的战争机器,一边是可怜楚楚的流民,但粮食只有一份,若你是周天子,你选择谁?”
“当然是流民,民乃国之本”,蒙武胸有成竹道。谁料一开口,赵正便大笑着喊道“错误”。
“流民,流离失所之民,既然家都没了,能指望他们效忠天子,眼下谁给粮食他们效忠谁。
但军队就不同,有粮有饷,即便苛刻一些,军队效忠的也只会是周天子。
更何况……”
赵正冷笑道:“在他们眼里,流民死了便死了,反倒省下粮食,军队若乱了,社稷就完了。”
“所以你也会选择军队了”,蒙武凌厉地瞪着赵正,似是要看穿他的心。
太阳西斜,流动的黑色洪流中,两道身影停顿下来,与移动的太阳,流动的黑色洪流形成鲜明对比。
“我当然会选择军队”,赵正微笑着说道。
“你必须选择军队”,蒙武翻身上马,“因为老子吃饱了,你才能继续称王。”
两道停顿的身影只剩下一道,赵正自言自语道:“还当你为民请命,却差点忘了你也是贵族。我的答案还算满意吧。”
军令在半道发出,分别到达咸阳和洛邑,半个月后第一次铜铁换粮食在函谷关进行,随后数月共计交换百万石粮食。
名义上是交换,实际双方都是赵正的手下,左手与右手间的生意,利用大周极端不平衡的物价差。在接下来数月里,秦国以百万石粮食的代价换走上百吨铜铁矿石。
河西有粮,流民纷涌而至,如同流水般阻挡也阻挡不住,有些贵族打开通道让流民离开,没有耕地、没有劳作的流民只会祸害地方。
赵正就是要祸害地方,否则河西怎么成为秦国土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