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白很快就被送回了房间,管家在那里听着医生的叮嘱不时点头,他们什么话都没问冬白,似乎是觉得他才八岁,对自己的病并不懂什么。
冬白的确不了解自己的病,他知道自己的心脏有点问题,但从来没把它放在心上。他的爸爸对他保护得很好,自出生到现在,加上刚刚那一次也才犯过五次病而已,如果不是慕父千叮咛万嘱咐,他连药都不会随身携带。
等管家几人出去后,房间恢复安静,他也终于有心思再来回味刚刚的事情了。
他整理出了三件奇怪的事:一是爸爸事先没有和他告别,在他睡梦中把他连夜送到了这个庄家;二是在这几天内爸爸也没有联系他告诉他为什么,从庄家的主人庄俨那也问不出,明显事有蹊跷;三便是手上这个吊坠了。
冬白不是个爱多想的孩子,可这件事容不得他不敏感。之前他以为爸爸永远不会告诉他关于妈妈的事,现在却突然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这让他想到了遗言之类不好的东西,这样一想,心情就又有些平复不下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越想越多越想越坏,冬白把吊坠挂上身,然后开始练字养性。
慕父是个混血儿,但对华夏古文化情有独钟,尤爱书法,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冬白也喜欢上了这项能让人平心静气的艺术。
练到一半,窗户外传来一点嘈杂声,他好奇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别墅后面的人工湖结了厚厚的冰,几个仆人正在扫去冰上的雪,好让两位小少爷滑冰更方便。
看到这么大一块冰面冬白有些心动,慕父曾带他一起去瑞士滑雪滑冰,自那以来已有差不多两年没滑过了。
他转身继续练字,等一幅字帖要练好,庄家两个小少年也外出游玩归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听说了冬白发病的事情,皆是一脸惊惧,似是没想到这个弟弟身体居然这么脆弱。
“冬白弟弟。”庄祺是跑着进他房间的,见冬白好好地站在桌前练字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冬白弟弟是我不好,你来家里做客我应该在家陪你的,不然你也不会生病了。”
冬白觉得这话很奇怪,为什么他陪着自己,自己就不会发病了?
其实管家根本没说冬白是为什么发病的,只不过是庄家两兄弟自己脑补了而已,顿时都觉得自己抛下弟弟出去玩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庄霖握着他的手,坚定道:“冬白,我们明天在家陪你。”
冬白看了看他们,只能道:“好。”
第二天,三个小孩就准备去后面的人工湖上滑冰了。
冬白走出别墅大门看到周围的雪堆时有些遗憾,他听说北方的雪是干的,下起来时就像鹅毛飘落,落在人身上也不会化。他来的不久前才下过一场,他觉得自己暂时应该没机会见到了。
今天天气还行,没有太阳但风也不大,滑冰是挺合适的。不过管家担心几个小少爷,还是让旁边围了四五个下人,随时准备冲过去救人。
冬白开始提出也要去滑的时候,管家还有点劝阻的意思,不过庄俨说了句“让他去”他便放行了,只是顺便通知了家庭医生随时待命。
这几天憋得狠了,冬白一换上鞋就在冰面上滑开了。他的技术是慕父亲自教的,自己又聪明会领会,所以年纪虽小技术却很是不错,这让庄家两个完全业余的小孩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弟弟好厉害!”
“冬白带我滑!”
庄祺庄霖两个笨鸭子似的慢吞吞挪到冬白身边,等他慢了下来便一人拉住一只手,笑嘻嘻道:“弟弟你这么厉害,可要扶住我们呀。”
他们也不想想,自己会滑和带别人滑完全是两回事。何况冬白比他们小,力气更是比不上他们两个,被这两个一拉,没走几步三人就滑作一堆一起扑向了冰面。
好在穿的衣服厚又带着帽子,摔得一点也不疼。
冬白有些恼怒,觉得这两人完全是故意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瞪着两人。
庄祺浑然不觉,还捏了把小脸,“我垫在弟弟下面当肉盾,一点也不疼吧。”
庄霖眼见冬白就要发怒,忙道:“冰上冷,冬白快起来吧,本来你昨天就生病了。”
他们还不知道冬白具体是什么病,只知道受不得大刺激。
冬白被扶着起身,拍了拍身上一点冰屑,心情在这一通发泄下倒是轻松了许多,只是在庄祺起身的时候还是小心眼地捏了回去。
“不如我们滑到中间去吧。”庄祺不以为意,还一脸坏主意道。
管家之前说了让他们绕着湖边沿滑,湖中心水深冰面薄,很可能不注意就裂开了。庄祺完全不把这个嘱咐放在心上,他曾经偷偷跑去过湖中间,还用力跺了好几脚冰面都丝毫未动,他觉得很安全。
冬白不知其中危险,自然附议。庄霖虽稳重些,可毕竟还小玩心重,就也跟着慢慢滑过去了。
等周围几个仆从意识到他们的想法时,几个小孩已经离边沿有一段距离了,不由都一脸担忧地叫唤,有两个直接走过去准备把人拉回来。
“别过来!”庄祺回头不耐烦地一叫,“我们就走走,又不会乱动。”
一直只在边缘走动也太没趣了,庄祺想,大不了他们不到正中间,只往里面走一点,而且冬白弟弟技术这么好,肯定没事的。
才这样想着,他就听到咔吱一声响,这让他的脚步不由顿住,讷讷想到:不会真的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