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元宁帝大怒,第二日在朝堂上就发作了许多为云府奔走的朝臣。
云老太傅被人劫狱救走,元宁帝命人粗略查探了一番,初步并不能查出,便直接将其定性为了通敌叛国。当场命吴廷尉带人抄了云府,男丁年满十六者流放千里,年幼者送入宫去势成为内侍,女子则充入宫中舞乐司或成为最下等的宫婢。
但凡有不愿服从旨意试图逃走的,一旦被抓到当场格杀,据说那日云府的鲜血流了一地,隔了一条街都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这番动作下来,不说云府如何哭声震天遍地喊冤,许多朝臣却是心胆俱寒。
陛下太过无情,对于曾亲自教导过他的云太傅一家也能如此,已经初见暴君雏形。
元宁帝尚不自知,长久以来的宁氏皇族专权让他对自己的掌控力极具信心,从未觉得这些大臣的想法会动摇到自己的皇位。
听说了这些事,太子眉头皱起,“父皇这次,做得有些过了。”
御史大夫张承点头,“正是,微臣此次前来,便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劝谏一二。长此以往,臣只怕……君臣相背啊。”
“其他几位将军和领军有何看法?”
“那几位只知操|练士兵,平日根本懒得理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忠心于陛下与太子殿下。”
太子嗯了一声,自古以来,最重要的便是兵权,有了兵,什么事都可做到。
武将性格刚烈血性,这些事应该还触动不了他们神经。
“明日下朝后你请程太尉来,就说孤有要事与他相商。”
张承略一沉思,“可是…安仪郡主之父?”
“正是,程太尉为人正派,广结善缘,在朝堂中风评不错,又忠心皇室,请他来自然最合适不过。”
张承露出笑意,“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又有安仪郡主在其中牵桥搭线,必是水到渠成。”
二人再度细谈一番,太子让王泉送张承出宫,陷入沉思。
如今除去北方稍有异动,西边一带其实还算平稳,只是如今时令入冬,气候干冷,西边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不过这是每年都有一回的,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民间也未曾听说有哪个地方生出什么起义或反动势力,云太傅被人劫走这件事,实在蹊跷。
劫走一个云太傅,又有什么用呢?
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无意识摩挲着手边的东西,不想碰到一个小荷包。
这是阿绵给他新綉的,美其名曰小福袋,里面放了些寓意美好的铜钱竹叶,说他最近总是受伤,这福袋能让他时来运转。
想到阿绵摇着小脑袋振振有词说这些话儿的模样,太子微微扬起一抹笑来。
***
阿绵哼着小曲儿,神态闲适,正在摆弄面前几个瓶瓶罐罐,十指指尖染得或红或黄。
小九进来不由好奇,对香儿耳语道:“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看着像是……”
“调制胭脂。”香儿笑着接话,“小姐确实在调制胭脂,还不许我们插手呢,现如今一人玩得开心,便不要打搅她了。”
香儿前几日虽然受了三十板子,但柔妃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便悄悄嘱咐人打板子的内侍做做样子,不要用力,是以如今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随侍左右。
小九闻言,又瞧了瞧自家小姐,见她两腮划了几道红色都不自知,活像个小花猫,不由掩嘴,“小姐若想要好看的胭脂,吩咐一声,什么样儿的不能马上送来?偏要费这个心思做甚么呢。”
“小姐说自己亲手做的才能心意更足呢。”香儿亦耳语,“小姐这是想念夫人了,想亲自做胭脂送回府里。前阵子夫人不是说这些胭脂的颜色都与她不相配显不出好颜色来吗?想是那时小姐便记在心中了。”
小九点头,“小姐向来爱捣鼓些新奇玩意儿,不知这次又要做出什么有趣的胭脂来。”
香儿轻笑,“总之,制成后顺着夸赞便是,小姐年纪小,真能做出来已经十分不易了。”
两个丫鬟俱笑意盈盈守在后面,阿绵听了半天她们咬耳朵,虽听不清内容,但也大概猜了出来。
她向来没什么架子,若没犯什么大错都不会轻易罚的,是以香儿和小九都敢这么大胆。
嘴边噙了笑,阿绵手中动作不停,“香儿,小九,你们去外边守着吧,我有事再唤你们。”
“是。”
屋内一下清静不少,阿绵呼出一口气,也不管手中未擦去的玫瑰花汁液,愁眉苦脸地以手撑腮。
她本来以为调制胭脂很简单呢,何况她有一定的美术功底,自认绝对会调制出独一无二的颜色来,没想到……这也是个不容易的活儿啊。
但她之前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制出来,所以才一直强撑着一本正经地坐在案前,周围没人,就忍不住苦了一张小脸。
阿绵盯了会儿案上备好的各色配料,不由伸出食指一沾,舔了舔,确实是挺好吃的……
怪不得红楼梦中贾宝玉爱吃各种胭脂。
阿绵搅了搅,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正要有所动作,阿绵听得身后动静,便道:“给我拿把小剪子来。”
没过几秒,小剪子递到她眼前。阿绵伸手去接,那宫女却似一个不稳,直接让剪子掉了下来,顺着阿绵柔嫩的指腹划过,戳伤了手腕,瞬间冒出几滴血珠来,且有越聚越多往下流的趋势。
阿绵一声痛呼,小宫女忙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