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洵和清泓定下约定、封印法力,彻彻底底以凡人的姿态在人间行走。
第一站是李静洵母亲隐居之处。
对李静洵的母亲,清泓可是好奇已久了。在道德宗,很少有关于李静洵家事的传闻,张元初等人只是依稀听说,李静洵是俗世修真世家李家的人,但关于她母亲,一点风声都没。道德宗一脉修天道,一脉修德行,都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主。清泓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发问。这次,索性趁此机会直接拜访。
二人从东海岸而行,往大都方向赶去。这路线正巧经过玉隆港,走的是当年十皇子带人逃离的方向。
当日东方魔教追杀十皇子,这一路上各种道术大战,让官道早已破败不堪。不少道口被大水冲淹,甚至连附近的农田都跟着遭难。
可面对这种情况,官府非但没有抓紧时间救人,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寻找一件东西上。
清泓和李静洵四处打探,渐渐有点明白:“他们这是要找一幅画?”
想到画,清泓立刻想到玉隆商行拍卖的那卷三十三天云图:“莫非这东西在半路丢了?三十三天云图关乎重大,难怪大鸿帝朝急着找人。不过这东西,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
对韦清琛制作的云图,清泓毫不在意。他更在乎眼下这一片狼藉的凡间惨状。
天海阁以水法著称,修炼狂澜水煞,对大地的危害仅在阴冥宗的弱水之下。
弱水洒入大地,形成一个个深坑毒泽,在太阳照射下,冒出的毒烟就足以杀死凡人,让附近一里之地无活人生存。甚至连土壤都会被毒性污染,很难生长植被。
而东方魔教的战斗余波,则是一处处大泽淹没人间。清泓和李静洵只是略略转了一圈,便看到数十座水泊覆盖在东边官道附近,对附近百姓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清泓幽幽一叹:“仙魔斗法,终究受苦的不还是百姓?”
“师兄,这次可不是咱们玄门,而是大鸿帝朝。”李静洵看着这一幕,亦是感同身受:“昔年太上宫曾联合诸仙推演玄正洲大势,更限制地仙们不可随意对外出手,正是担心眼下的这一幕啊。”
按照太上宫推算的结果,在没有外人干预、且不姑息自身损伤的情况下,一位地仙就可以造成整个大陆的生灵寂灭,将山河夷为平地。当然时间上以百年计算。可如果多位地仙联手作法呢?
不需要太多,仅仅五十位地仙联合,就足以在一天之内摧毁整个大洲。
地仙千岁不朽,又名陆地真仙,是人间界的最高层次战力。不论是龙宫、魔门、地府亦或者玄门,都可以拿出这个数额的地仙。之所以当今玄正洲还能安稳存在,完全仰仗三宫联手压制。哪怕三宫之间彼此利益纠葛,大道各有分歧。但是在保护玄正洲,维护大陆生态体系的这一点上,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清泓对李静洵的话很是赞同,他颔首说:“仙魔伟力至高,若是彼此斗法也就算了。伤及无辜,算怎么回事?”
对凡人的保护,是清泓的底线。仙魔具备大能,彼此斗法,哪怕是死亡也能说一句“技不如人”,但是对凡人动手,未免就太过分了。
“师兄,眼下出现这种事,你我的游历……”
清泓将背后的铁锅撂下:“你我目前是庖厨,就按照庖厨的身份帮百姓补足生活所需。至于仙法治水,回头找同道吧。”
“同道?东方魔教造成的水患,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何止,这次事情没做成。几位魔门高手迁怒大鸿帝朝,在回行的时候刻意将魔水洒入各个河道,以此报复大鸿。
李静洵皱眉道:“看样子,需要跟师门传讯,让道德宗三千弟子齐出,才能解了这一次水患。”
“何必那么麻烦。术业有专攻,找一位擅长此道的地仙即可。她昔年有旱神之称,物有正反,对付水患最合适不过。”
“旱神?”李静洵细细一琢磨:“师兄指的是前些年从镇魔塔逃出的那位旱魃女仙?那人不是跟你有点纠葛?”
魔龙姬飞晨救出旱魃女仙的事情,大家也算心知肚明。有这层关系在,难保“清泓”心中没有芥蒂。
对此,清泓哈哈大笑:“师妹,当年那位娘娘来云霞仙府了结因果,便把那件事说开。她跟太霄宫的恩怨也已经暂时放下。不久之前在道德宗,我等也算相谈甚欢。且待我作法,请她下山治水便是。”
“作法?师兄莫忘了,你我相互下封印,不可主动解封法力。”
“找人而已,何须亲自动手?”遂清泓找来附近凡人,让他们立神坛,焚香祷告,以香火愿力引来陈娘娘的关注。
陈娘娘昔年在极北之地消磨魔性,在酷寒雪地中开辟一方净土,故而被北地子民称呼为“旱神”。无数年过去,她的香火早已寥寥无几。但天地之间自有神位加护,伴随着众生祷告。她在宁心阁中心血来潮,耳畔传来人间的祷告声。
此时,宁心阁中,她和金蚕娘娘正为诸修讲解大道。她这一停顿,金蚕娘娘有感,便问道:“姐姐,何故停下?”
“人间有人对我祭祀祷告。”
“哦?姐姐久无香火,难道是北地那边突然有人复兴姐姐的香火?”
“不,不是北地,是东方。”陈娘娘掐指一算道:“东方魔教祸害凡人,以恶水将八百里水乡化作泽国。故而有人焚香求我降下法身,以旱魃神通治理恶水。”
金蚕娘娘一听,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