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布舒自小就特别护母,皇太极还记得他当日大闹了东宫后,在清宁宫里大哭的样子,责怪他将额娘气走了。
想到这里,更是浓情蜜意具上心头,皇太极将手覆在她的孕肚上,温存道:“朕对科尔沁优待,也是不想让他们为难你。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些封号爵位,朕赏赐给他们也无妨……朕不想让你背负太多东西。”
闰四月癸卯,蒙古贡异兽,名齐赫特,科尔沁大妃来朝。乐文。皇太极大设宴席,以庆朝鲜、皮岛两役皆胜。
海兰珠怀孕一事,可谓牵动着整个科尔沁。科尔沁大妃此番特意来盛京省亲,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提点海兰珠的。
如今一后四妃中,无一人膝下有子,倒是今年年初两位小福晋先后生下了六阿哥和七阿哥,都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封赏。皇太极唯一看重的亲家,也就只有科尔沁了。早年还与吴克善订下了娃娃亲,要将皇四女许配给吴克善之子为妻。
所以,科尔沁将宝都压在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
海兰珠一直没有将叶布舒的身份正式宣扬过,科尔沁自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原本她就不在乎一个正名,经历了坠马事件后,出于保护孩子的心态,她决定顺水推舟,将这个孩子的身份就此隐瞒下去。因为她知道,一旦叶布舒生母的姓氏是博尔济吉特氏,那他的一生恐怕都不会自在快活了。
皇太极除宴会上盛情招待了科尔沁大妃等一行人,而后便皆以政务繁忙推脱了。
家宴上,布木布泰突然兴起,对海兰珠道:“姐姐,我最近无聊的紧,也想学些汉话,听闻姐姐和范大学士交好,不知范大学士有没有空也教教我呢?”
坐在主位上的哲哲抬目,微诧道:“宫里那么多汉臣,你偏要找范大学士这个大忙人作何?”
“只是听闻范大学士的文采是盛京城里属一属二的,我才想见识见识……”
布木布泰也没有较真,随即道:“姐姐,若范大学士真的很忙,也就算了,我也是一时兴起。”
海兰珠见布木布泰只是随口这么一提,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应承道:“无妨,待我哪日见到他了,就帮你提一提。”
家宴过后,海兰珠随科尔沁大妃一行到了清宁宫小坐。这会儿只有科尔沁的自家人在场,气氛也缓和了不少,不比在家宴上人多眼杂,有些话也不能明面上说。
科尔沁大妃拉着海兰珠的手,语重心长道:“海兰珠,若这一胎是个儿子,一定要怂恿皇上,早立太子才是……”
海兰珠脸上微笑以对,心里却有几分落寞。
“以皇上对姐姐的用情,怕是早有了这个打算……”
布木布泰抱着科尔沁大妃的手臂撒娇道:“额么格,这一趟我也想跟着姑姑回科尔沁,我怪想额吉的……”
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海兰珠轻抚着自己六个月大的孕肚……她没有家人,也没有牵挂,皇太极就是她的全部。
她只想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可如今这个孩子的到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她却有些迷惘。
与所有人的愿望不同,海兰珠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一胎会是个女儿。
不久后,科尔沁大妃带着皇太极的赏赐满载而归,哲哲和布木布泰皆同行回科尔沁省亲。
皇太极如约对科尔沁家族进行了封赠。追封已故的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为和硕福亲王,封科尔沁大妃为和硕福妃。如此之高的爵位,是蒙古各部前所未有的,哲哲一时也风光无限。
而后,皇太极又派内院大学士范文程等人前往科尔沁,赐诰命和银印,并为和硕福王立碑。
这一通天花乱坠的封赏,令得海兰珠一时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沾了科尔沁的光,还是科尔沁沾了她的光。
科尔沁大妃走后,皇太极也终于能清闲下来,好好在关雎宫里陪她同起共倦。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是已经人到中年的皇太极,这一年不过刚开春,朝鲜大捷,皮岛大捷,加上海兰珠又怀了身孕,皇太极可谓是得意至极。
海兰珠已经好几年没看过他这样开心了,还兴致勃勃地筹备着出围行猎,有时下午得空,皇太极还会召叶布舒入关雎宫,亲自教他做书学文。
转眼间,叶布舒也十岁大了,性格也愈发隐忍内敛了。
自打叶布舒服用过天山雪莲入的药后,筋骨倒真通络了不少。纵然每日都要接受痛不欲生的针灸治疗,但他从未喊过一句疼,海兰珠对此也很是欣慰。
这日皇太极正在午憩,海兰珠陪着叶布舒温书,他读得累了,便像小时候一样枕在她怀里,与她聊些有的没的。
“皇额娘为何从不回科尔沁省亲?”
海兰珠摇着蒲扇,思绪万千道:“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乡……”
叶布舒有一双乌黑的眼睛,漂亮有神,他的眉眼像她,脸部轮廓倒像皇太极多些。自己的儿子,海兰珠怎么看怎么喜欢,何况是这样聪颖懂事的孩子。
叶布舒又问:“额娘的家在哪里?怎么从来没听皇阿玛提过。”
“我的家很远……在中原。”
见到她目光中有几分落寞,叶布舒振振道:“等我长大了,一定陪额娘回家看看,以解思乡之苦。”
海兰珠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还是你知道心疼额娘。”
谁知他们不经意间聊的这番话,却悉数落入了皇太极的耳中。
夜里临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