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利百姓生死也,岂因祸福避趋之。。。。。。”周处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不禁眼前一亮,拱手道:“诚哉斯言,大哉斯言,处谨记侯爷的话,禁绝圈田,还地于民,乃是千秋功业,固我国本的大事,只要藩王带了这个头,不怕天下大族豪强不就范,从今以后,处甘当侯爷的马前卒,穷尽毕生之力也要干成这件事,矢志不渝,九死不悔。”
杨柯听到这里,驻马止步,双目炯炯的看着周处:“我等的就是周大人这句话,从今以后,咱们同心同志,矢志不渝,九死不悔。”
说到这里,两人莫逆于心,放声大笑,看着两旁郁郁葱葱,绽放着新绿的田野,杨柯觉得这一次徐州之行收获不小,不仅开了个好头,从司马彤这里打开了还田与民的突破口,还收服了周处这个能臣,他素以敢碰权贵,敢仗义执言闻名,触碰到藩王和天下豪强的根本利益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有了这个铁脑袋的马前卒,就如虎添翼了。
但高兴归高兴,杨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历史上从来不乏在土地问题上面栽跟头的帝王名臣,土地从来都是利益争夺的根本,毕竟向整个权贵阶级宣战,轻者粉身碎骨,重则会动摇统治根基。司马炎在开国之初,挟立国新君之威,他的个人声望和权势又是巅峰之时,推行了田亩革新,刚刚看到成效,不过短短十年时间,又被打回了原形,甚至圈田之风愈演愈烈,成为燎原之势,这次亲眼所见徐州圈地为祸之烈,流民遍地,百姓无业,商贾凋敝,已经到了大乱在即,一触即发的地步了,根据周处的介绍,徐州周边有好几股流民啸聚山林,规模大的已经有上万人的规模了,其他地方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再不下决心,一旦流民暴动就尾大不掉了。他此行本来只打算收归兵权与治权,等到亲眼见到权贵圈地带来的严重后果,随即幡然变计,毅然决然的启动了归田于民的大政,这样一来,自己此行将面临更多的艰难险阻。
“老七,子平兄那里可有消息传来?”杨柯问黑七道。
“还没有,昨天已经让徐州府发出了八百里加急,告知子平兄我们离开了徐州。估计很快就会有驿报传来了。”
杨柯点点头,他现在十分迫切的需要张昌递送过来的关于藩王的情报,这也是自己下一步动向的决策基础,再没有掌握大的形势之前,杨柯不想贸然行动,现在朝中有二十几个藩王,按照他原定的计划,跟着就是东海王了,但对于司马越的情况了解,显然还远远不够,虽然有文鸯的几万大军随行,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会轻易动用军队围剿,毕竟兵不血刃收服藩王,收归兵权与治权才是最佳的处理办法,一旦一路藩王被围剿,就会逼得其余藩王抱团取暖,搞不好会像汉朝一样,藩王们联合起兵以清君侧之名来围攻中央,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禁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周大人,你听说过东海王司马越吗?”
“略知一二。”周处答道。
“那好,咱们也不急于赶路,前方不远处有个镇子,午时之前应该可以赶到,今天咱们就留宿在镇中,我与周大人好好喝一盅,听你聊一聊东海王的事。”杨柯笑道。
周处满腹狐疑,徐州事一了,杨柯就火急火燎的催着众人启程,怎么刚出徐州府,却也变得不紧不慢起来,不过他知道杨柯韬略过人,机变百出,此举必有深意,所以也不细问,而是点点头道:“好,那就叨扰侯爷一杯水酒喝了。”
杨柯对身旁的众人道:“众位兄弟们一路风尘仆仆也辛苦了,咱们快马加鞭,到了前面镇子好好喝一顿。”
军旅出身的汉子个个都是马上杀敌,马下豪饮的汉子,一腔血气,杨柯对亲军虽然从来都是厚待有加,没有架子,兄弟相称,但军规也及其严格,行军打仗过程中,从来不许喝酒,现在杨柯开了口,众人一听到了前面镇子有酒喝,轰然叫好。一行人催动坐骑,二十多人扬起漫天尘土,遥遥的望着前方官道尽头若隐若现的一处大邑绝尘而去。
杨柯看了看镇口处高高立着的“柳家镇”三个大字的牌楼,问黑七道:“老七,你走南闯北,可来过此地?”
黑七摇摇头:“几年前曾经来过徐州府,但盘桓数日便离开了,未曾过境,只听说过这柳家镇是徐州府的第一处通商大邑。”
闷葫芦突然瓮声瓮气插话道:“我来过,柳家老号是镇子里最大的酒楼,前面喝酒,后面住店,是绿林中一对兄妹开得,后来做了商人,是故交。”
闷葫芦平日里从不多言多语,突然间开口插话,黑七不禁打趣道:“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莫不是葫芦你的老相好?”
闷葫芦黑脸涨得通红,粗声粗气道:“胡说什么,这对兄妹是好人,当年曾经救过我的命,别瞎说。”
杨柯看了看闷葫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好,就辛苦葫芦你打个前站,咱们随后便到。”说完这句话,翻身下马,众人也紧跟着杨柯纷纷下了马,紧紧勒住马缰绳,步行入镇,恐惊扰了行人。
闷葫芦答应一声,放慢马速,“得得”的打马朝着镇子东头小步快跑而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嘱咐黑七道:“门口有酒旗,一眼就能看到。”
一行人牵着马紧随其后,望着闷葫芦的方向走去,杨柯四处打量,这镇子里果然有几分通商大邑的气象,竟然比徐州城中的街市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