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让叹息,暗中拉了拉风瑾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种原则问题,自家主公根本不会听从建议的。
只要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而做出的决定,作为谋士的他们理应支持。
事实上,若是她为了“大局”考量,选择放弃那两千部曲,亓官让他们才会寒心。
“备战!”姜芃姬冷着脸,“他们杀了多少人,十倍百倍杀回去!”
徐轲内心一叹,他突然觉得像今天这种日子,以后还会重复很多很多次。
“主公心意已决,轲自当遵从。”
孟浑主动站出来请缨,面色诚毅,“主公,此次一役,务必带上属下。”
部曲不仅仅是姜芃姬的私兵,更是孟浑倾注无数心血的兵。
这份耻辱,他一定要亲手杀敌,以敌人之血清洗。
姜芃姬十指相抵,端坐上首,薄唇轻启。
“孟教头带部曲与我出去救人,县城内部的防御全部听文证的。”
罗越忍不住上前请缨,“柳县丞,此事也请……”
姜芃姬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要去救人不假,但也不能因此不顾象阳县城百姓的性命,直接抽调所有兵力。青衣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带着强烈的报复性质。不管是两千部曲还是你们,我都不想失去。”
说完,以不容置疑的姿态起身去往后院。
风瑾与徐轲纷纷将视线投向亓官让,眼神带着些许兴味。
要说跟姜芃姬相识的时间以及交情,亓官让根本比不上他们俩,但她在正事上面,特别是涉及打仗方面,更加偏向亓官让,此次更是将县城部署权交给了他,这种信任实在是难得。他们惊讶,亓官让更是措手不及。
“下去准备吧,主公这人不喜拖沓。”
徐轲这个管家婆,平日要管的琐事很多,其中就包括战前资源准备。
风瑾飒然笑道,“既然如此,瑾也先告退,清点一下防御守城的器械。”
亓官让暗中苦笑一声,他与孟浑一块儿离开,眉头始终紧皱,不曾松开。
孟浑跟着他走了半路,犹豫着开口,“文证先生,公主这个举措……未免有些……”
平心而论,要说风瑾、徐轲以及亓官让三人的身份,亓官让恐怕是三位谋士中最低的。
然而姜芃姬毫不掩饰的偏向,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孟浑挺担心内部不和,令这几个人内心生出隔阂。
文人撕比,绝对比武将可怕多了。
亓官让听到这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孟教头放心,主公他们心里清楚着呢。”
“诶?”孟浑是个老实人,脑子转不过弯来,“主公这是故意的?”
“你看呐,孝舆精通内政琐事,不管多乱的摊子到他手里都能收拾干净。怀瑜精通外政治理,只是如今主公根基还浅,暂时还没体现出他的能耐。”亓官让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补充,“让擅长诡谲之道,本就适合战场。主公将每人的优缺点看得清楚,故而,怀瑜他们不会生出不快的。”
要说打仗布局,他们都会,但都有长处和短板。
如今这个局势,明显是亓官让守城更加保险一些。
要是换成愚笨狭隘之人,恐怕会有芥蒂,但徐轲和风瑾却不同,故而亓官让不担心。
“原来是这样,倒是浑想多了。”孟浑不好意思地道。
亓官让内心叹气,话是这么说,但他真的不想冒头拔尖。
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不想拔尖只会丢了小命,这个象阳县,他一定要守住!
幸好,象阳县的守城器械都还在,这几天又招募了不少兵丁,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亓官让可不是青衣军那些野路子,若姜芃姬闯的是他布下的城防,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不过一个时辰,徐轲完成战前准备,千人部曲整装待发,每个人都带足了六天干粮。
姜芃姬什么废话都没说,只是简单地说,“杀光青衣军!我们去将所有兄弟带回来!”
夏风卷来燥热,她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畔。
众人心中像是压抑着一块沉沉的巨石,巨石下封印着一头即将破封而出的咆哮野兽。
“杀退青衣!带回兄弟!”孟浑压抑着声音高喊。
“杀退青衣!带回兄弟!”
“杀退青衣!带回兄弟!”
“杀退青衣!带回兄弟!”
整齐划一的怒吼响彻头顶这片天,震耳欲聋,那股愤怒喷薄欲出。
“出发!”
负重奔袭是部曲常训课程,普通人跑个三五里早已经气喘吁吁,对于部曲来讲顶多冒点儿热汗,更别说他们身上只带了改良弩、一袋箭囊、水囊以及接下来几天的干粮。
这点儿重量根本不能与平日训练相比,自然更加轻松。
站在城门,遥望姜芃姬带人离去的背影,亓官让长叹一声,令人加紧布置防御。
原本他还以为接下来半年能安稳一些,无脑加班他也认了。
谁知道青衣军这么不长眼,惹谁不好惹姜芃姬。
依照她那个记仇的个性,非得把奉邑郡境内的青衣军都扫荡了不可。
“想来这辈子就是个劳累的命。”
他低声喃喃,望向远方的眼神带着些隐忧。
一定要安全回来!
疾行两个时辰,姜芃姬让人停下来修整半柱香时间,她则摊开了奉邑郡的坤舆图。
孟浑喘着粗气,问道,“主公,接下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行进?”
如今这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