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缘来此,可否容我一祭,以表敬畏之情。”
钟离陌怔了怔,抬头看了看邢如若身后的两个侍卫,暗暗明白了她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她既然来此,面对故去的郡主也没有不祭拜的道理,若是毫不表示,那也不是应有的礼数。但至于敬仰之类的话,如此情况也不值得去深究,当下便点了点头,道:“承蒙沈夫人厚爱,请吧!”
邢如若轻轻颔首一礼,缓步走到墓碑正前方,蹲下身去,撮土为香,深深缉拜了三下。
邢如若拿起侍卫随身携带的水银瓶,双手交握,朗声道:“今日小女未曾带酒,故而以水代之。
呜呼馨若,不甚夭亡,
倾国之貌,人岂不伤。
少时刻学,人中之凤,
指点江山,结交都雄。
......
朴守其贞,明明灭灭,
魂如有灵,以见我心。
从此天下,再无知音,
巾帼之名,唯君堪任。
郡主冥灵在此,若愿神心相交,魂魄入梦。”
言罢铩酒于地,眸色凛凛,衣衫猎猎,只觉得胸中悲愤难以抑制,不由轻叹一口气。
钟离陌立于她的身后,虽看不到祭祀者的深情,但是被她的词句所感,几难自持,回身扶住旁边树干,潸然泪下。
“钟离大人,死者已矣,请多节哀,郡主若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这般自苦。”
片刻之后,劝说之声在耳边响起,不过语气更显娇柔,如此钟离陌内心的凄苦之情不减反增,但他毕竟不是那样柔弱的男人,骄傲坚韧的性情不允许他在女人面前失态。两者感同身受,一位阴阳相隔,一位即将逝去最亲爱的父亲,直觉内心相投,溢于言表。
片刻镇定之后,钟离陌抬手拭去颊上的泪水,又恢复了坚定平稳的神情。
两人祭拜完毕,正准备下山,当下也不多言,二者默默转身,沿着山路石阶,并肩缓步。只觉得风吹落雪沙沙作响,并无片刻交谈。
突然一声凌厉的惨叫,为原本寂静的山野更增添了几分恐惧,对于侍奉了之一五年的奶娘,这个声音是沈家人最熟悉不过的。正是绣娘的叫声。
邢如若突然想起雷洪的话‘东郊山多林密,常有野兽出没。’内心一惊,一定是之一和绣娘碰到了,当下气血冲头,瘫了下去。
钟离陌反应很快,草草向岳红衫了解情况之后快速做出决定,以长林军的身手,对付几只豺狼虎豹还不在话下,可是又不能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这里,便极令几人前去找之一和绣娘,而自己则必须留下来保护邢如若。
见几人走远,钟离陌把邢如若靠在树干上,正是火烧眉毛不知如何是好,邢如若的右手却紧紧握住了钟离陌的手腕。
邢如若脸色苍白,声音自然也不高亢,她挑动着没有一丝潮红之色的唇道:“钟离大哥,我拜托你的事情......”
没等邢如若说完,钟离陌便急忙接过话茬,环顾四周无人,低声道:“小姐放心,万事俱备,三十死士以整装待发,只等惊天一震,我已在城外备好马车,一旦成功,小姐和邢大人便可远离是非之地,从此江湖路远,想必皇上也无计可施。”
邢如若难以自持,落泪成冰,语声哽咽的道:“这次行动,钟离大哥很有可能失去生命。法场由长林军把守,他们都是沈言一手调教出来的亡命之徒,若见事态不妙,必然拼死一搏,鱼死网破,我既不想父亲死去,又不想钟离大哥有危险,所以这次行动,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钟离陌微笑道:“至少我还多活了这么多年,当年若不是邢大人,又哪有今日的钟离陌。若是东窗事发,小姐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沈家,兵部尚书手握重权,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江湖上的一些朋友都已为小姐布置妥当,只要小姐一声令下,他们毕竟言听计从。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重见天日,那时,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钟离陌的内心是坚韧的,纵使前方刀山火海,铁马冰河,但是刀已出鞘,箭以离弦,这鬼门关,恐怕无论如何是要走一朝了。
形如若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锁住两道剑眉,沉吟的道:“钟离大哥的武功,在江湖上少有对手,就算与沈言交手,百招之内也必不能落败,这一点我丝毫不质疑,只是这三十将士,我形如若来生愿作牛马,报答他们的恩情。”
钟离陌叹了一口气,道:“说来惭愧,身为一军之主,我却不能决定将士的生死。”他抬头望了望远方,继续道:“不过我钟离陌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一次正面交锋,必要与沈言论个高下。若是如此长久下去,只怕京城百姓只知长林军,不知审千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不知小姐听说没有?”
邢如若的目光扫了过来,利如刀锋,语声如冰的道:“钟离大哥指的是什么事?”
钟离陌冰霜般的眼波微微流转,波澜不惊的道:“赵王殿下飞马疾驰回京,预计明日午时之前到达皇城。”
邢如若的脸色更冷了一些。赵王柳风逸与皇上柳风影同为太后所生,但性格却极是不同。赵王是沙场之人,为人果敢,素来崇尚正统侠义,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当今皇上性格棉柔,遇事寡断,常被群臣左右,若不是靠太后威望,恐怕也压不住这帮臣弟。
邢如若将目光慢慢从钟离陌身上移开,缓缓起身,依然语声如冰的道:“赵王殿下是康元五年三月奉皇命镇守北境,如今是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