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我是个杀手。”无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无奈地睁眼,轻轻拭去女孩嘴角沾着口水的碎屑。
云千珏一开始会留下她,也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个杀手。她身上有这些痕迹也是正常的。
女子迅速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绕过玉奴走出屏风。
没作停顿,她一步步往门槛走去,眼见就要推开门扉,忽而腰间一沉,竟是玉奴飞奔过来,抱住了她的腰:“小颜姐姐是要去找云千珏吗?撄”
没有多做休息,甚至没有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她满心满眼里,就全是那个男子。
“那个男人对小颜姐姐而言就那么重要吗?”女孩的脸颊贴着无颜的的后背,泣不成声:“他有什么特别的呢?他能给小颜姐姐的,我小奴一样可以。”
无颜转身,将女孩拥在怀里,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其实,她很欢喜,很欢喜玉奴对她毫不保留、毫无条件的关怀。
但是,有些时候,感情这回事,从来就不是予取予求的事。有时候,她要的,玉奴未必给得了偿。
“小奴,你对无颜的这份心意,无颜很珍惜。但是,你现在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如今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你倾心对待的人,但是时过境迁,你会发现,人生的道路上,又另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值得你飞蛾扑火,万死不辞。”
无颜的话说得含蓄,玉奴睁着水蒙蒙的双眼,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
来到男子的房间。
支起的窗棂,室内洋洋洒洒尽是和煦的暖阳,微微撩人的暖风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云千珏在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眉目间却是一番苦痛。
他的神情挣扎,约莫是中了噬神散的缘故。神志大乱,勾起了内心最深处的回忆。
无颜静静坐到了床榻边的鼓凳上,伸出指尖,触到了男子浓密的眉毛。
他的眉毛同他的手指一样,全是冰冰凉凉的,女子的指腹轻轻拂过,竟好似划过了一泓清泉。
“楚欢。”男子倏然脱口而出的名字,恰恰是无颜最最敏感的话题。
她的呼吸忽而急促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她想着去逃避,然而下一刻,男子伸手抓上了女子纤细的手臂,就像溺水的孩子,终于在汪洋中寻到一根浮木,他竭尽力气,努力攀附。
梦中沉沉浮浮,脑中划过很多人的脸庞。
一会儿是母后倾国倾城的容颜,冁然而笑;一会儿是父皇刚毅冷静的侧脸,不怒自威;一会儿是杜嬷嬷慈祥和善的笑脸,清清浅浅……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事物明明灭灭,独独剩他一人,蜷曲在一个阴冷的角落里。
东宫大火之后,平日顽劣成性的太子瞬间变了一副模样,不爱说话,不吃东西,也不做功课,有时候对着一面雪白的墙壁也能发上一天的呆。
帝王沉浸在丧妻的悲痛里,自然无暇顾及到孩子的感受。
而不知什么时候,宫中的一处枯井,成了云千珏习惯性会去的地方。
听有些宫女说,这个枯井里掩埋了许多的宫人,因此煞气极重,日暮时分,还会有冤魂到处游走。
然而,云千珏在枯井里呆了很久,也没见过什么死人的骸骨。倒是因为这个传闻,大家都远远地避着这个地方给了他一个安静的狭小空间。
那日碧空如洗,井下的地方却是再阴凉不过。
底下的泥土湿润腻滑,他一点也不在意地盘地而坐,一个动作就能维持好久,哪怕四肢酸楚到麻木不堪。
那天或许恰好是宫宴,宁楚欢便随宁太傅进宫赴宴。
她本性痴傻,其他的小孩对她厌烦,宫女太监也是势利,自然不会特意留心这个孩子。
好在因了她的痴呆,她也能自己独自一处玩得有趣。
时值草长莺飞,宫内的花卉栽培地极好,深紫的风信子,鲜艳的月季,娇小嫩黄的迎春……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自然的,宫中的蝴蝶也是极多。
彼时楚欢还是一个五岁的小肉球,小胳膊小腿的,脸颊也是肉嘟嘟的,十分讨喜。
这个年纪,小蝴蝶对于女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