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夏泡过药汤后就有些昏昏欲睡。
沈沧钰坐在床沿陪她说话,说着说着,没了她的声响,侧头一看。嫌丑拿帕子蒙了脸的挽夏,已经是睡着了。
听了会她轻缓的呼吸声,沈沧钰才揭了她脸上的手帕,探了探她额头。温度是有些热,却也不是烫手那种,看来她身上的毒性还是没散完。
这真算是无妄之灾。
沈沧钰心疼花了脸的挽夏,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坚持回到屋里伺候的顾妈妈,看得面红耳赤,心直抖。璟王这动作娴熟的,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是吃了多少亏,连身子也被看了,这以后也只能是跟着璟王了吧。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天她都绝对不要再离开自家小姐一步,小姐到底年纪小,可不能真被哄个彻底!
给熟睡的人儿又捏了捏被角,沈沧钰扫了眼如临大敌的顾妈妈,起身离开。她的奶娘丫鬟都知道了,他虽不顾忌她们,却还是收敛些吧,也省得这三人天天吓得神不附体的。
他一走,顾妈妈果然是松口气,搬了小兀子到床前守着。
院子里洒满了月光,西南角的秋千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沈沧钰沉思着,脚步不自主就来到秋千旁。脑海里跳跃出挽夏在夕阳下打着秋千等他回院子的一幕。
他伸手轻轻推了一把秋千,耳边仿佛就响起她银铃般的笑声。彩裙飞扬,美人如玉,他忙一日的疲惫见着她就会散去。
男子立在葡萄架下,看着空空打晃的秋千露了笑,似月色般柔和。王培走前来便见到自家王爷难得露了笑,忙打住脚步默声站在原地。
“什么事。”看了秋千好一会的沈沧钰问道。
王培便再拾上前:“王爷,郑同知父子求见。”
沈沧钰平和的眉眼霎时冷了下去,没说见也没说不见,负手回了屋。
王培见此吩咐不许放人进府,跟回正屋伺候。
沈沧钰慢悠悠沐浴,又喝了一回茶,听到人再来禀郑家父子还守在府门口,他才不急不燥穿了披风前往前院。
不会,戚安一脸严肃的领了郑家父子来到前厅,两人在等待时心中尽受磋磨,此时见着沈沧钰皆神色忐忑。
父子俩对视一眼,撩袍子跪了下去,给沈沧钰行大礼。他却只是面色淡淡地端着茶,有一下没一下撇着茶沫,仿若两人不存在。
郑同知来的时候其实就想得挺明白,再被拒在王府门前,心中更是清楚璟王定要借此事难为。总归来这趟是讨不得好,此时他也是一种豁出去的心态。行礼后,他道:“臣前来给女儿惹下的祸事赔罪,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臣一定会好好教导那不成器的女儿。”
“赔罪这些话,郑同知光与本王说,本王也做不主就饶了郑漪澜。温娴郡主在本王府里叫郑漪澜给害了,本王自己都与凌将军交待不清。”沈沧钰闲闲抿了口茶,语气听不出情绪。
郑同知额间的汗便滴下来,郑俊远亦暗中生急。
璟王这是根本不打算听他们解释,就将罪给定死了,而且再后边还有个凌昊。郑漪澜就是个惹事精!
父子俩心中都怪郑漪澜不知轻重,可还是免不得再要解释一番,沈沧钰却不耐烦听小姑娘间的恩怨是非。再说了,郑漪澜为了几句口角就能想到这害人的法子,心思也算是狠毒的,他亦不算冤了她。
沈沧钰打断郑同知的话,冷声道:“郑同知是聪明人,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些,如若你说的只有这些,那就回去想想清楚再来见本王。”
他话落抬手,戚安拍掌叫侍卫进了来,要将父子俩架出去。
郑俊远挣开,朝他着急道:“璟王爷,您何必用一个弱女子来威胁我们郑家,这可有失了您王爷的威仪。”
沈沧钰闻言好笑,看他的目厉如刀刃:“郑千户,本王只须一句话,明日太阳升起时,北平就不会再有郑家。伤了温娴,本王只废她一双手,没要她贱命就算是给你们脸面了,你以为本王将你一个小小郑家看在眼里?”
他语气之冷厉,叫父子俩衣衫都被冷汗浸湿,郑同知晃了晃,终于明白璟王借题发作,这发作的究竟是哪样事。
并不是他与大都督不合,想拿了他们立威给人看,是他们郑府与太子的事被发现了。璟王一句话提醒了他,这儿是北平,如今的北平府就是他璟王的地盘,他们做什么都是在他监视之下。他和太子来往的那些……根本就没瞒过去。
郑同知手脚发软,面色惨白望向西边,那是郑府所在,如今他们郑家的人都被瓮中捉鳖。一个都幸免不了!
郑俊远亦脸色铁青,可眉宇间又显露出一种不被屈辱的怒意,沈沧钰看着他冷笑:“郑千户,你定然是在心间骂本王小人,可你与你父亲要暗中算计本王,又光明磊落在哪?本王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身罢了。”
“璟王,你别说得这般道貌岸然,太子殿下乃正统,你却是起了乱臣贼子的心思!”
“正统?论正统,连当今皇上都不是,你大可问问你父亲,当年大皇子是怎么死的,我二皇兄又是怎么被围困至死。你再且问问他,两年辽王为何会落入东真伏击,与当年我二皇兄被围困的手笔是否一样。”
沈沧钰一连几问,神色讥讽。
论正统,今儿坐在那位置上的就不该是那个畜生!
郑俊远闻言神色古怪的看向自家父亲,郑同知已脚下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当年的大皇子…当年的二皇子,璟王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