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侧头望着她,眼里仍旧有着淡淡的笑意,续道:“你在园子里的时候,朕找人问了问,那位夫人是唯一一个跟着到广州的,据说与其夫感情甚笃,夫家有不少事情,也都是她在操持。刚刚你同她聊了那么久,可问出了些别的话?”

江菱想了想,将他们给船员用罂粟的事情说了出来,而且强调了一种“极乐”。随即又道,“我总觉着这事儿有些不对。要是真有什么极乐的东西,例如罂粟,大烟,大.麻,可卡……怎会用在船员的身上?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自己是甚少用的。”

如果一样东西仅仅给别人用,但自己却不用,那多半是有问题。

她希望可以借着这个提醒康熙,别让那些东西流入境内。

康熙微微沉吟片刻,道:“言之有理。”假如真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们多半会自己用了,而不是用来控制船员。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到外面拟了个手谕,预备等明天一早,便让人到广州口岸去查一查,那些罂粟大烟大.麻之类,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等发完手谕之后,康熙才回到江菱身边,笑道:“倒要多亏了你心细,朕留在你身边的那些人,虽然将多半的话都听了进去,但却无人发现这怪异之处。”皇玛嬷曾说过女子心细如发,如果身边有个人帮衬着,会好过许多。现在看来,皇玛嬷倒是所言非虚。

他熄灭了烛火,重新躺回到江菱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笑问道:“还听到了什么?”

江菱靠在他怀里想了想,除了罂粟之外,没有什么太过震惊的消息了,便摇了摇头。

康熙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尖,又笑问道:“朕听说你还接到了一件儿礼物,却忙不迭地送到朕跟前来了?……无妨,要是喜欢,便留着罢。”这些东西当是无妨的。

江菱摇了摇头,道:“不知来路的东西,还是锁在库里为好。”

她对这个时代舶来的黄金饰品,都有点儿心理阴影。

康熙沉闷地笑了数声,却未曾多说什么,应允下来。江菱靠在他怀里歇了一会儿,隐隐地有些困顿之意,便含糊地嘟哝了一声。

康熙柔声道:“要是累了,便歇着罢,朕还有些事情要考虑。”

江菱又含糊地应了,忽然想到,今天康熙是让人把她裹到这里来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康熙又低低地笑了数声,让她安心枕在自己怀里,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道:“睡罢。”要是真的再来一两回,恐怕她明日要吃不消的。

他舍不得让她卧床三日不起。

江菱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枕在康熙的臂弯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康熙替她掖了掖被角,揽住她的腰,眼睛半开半阖着,躺在床上思索了很久,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康熙便严令各州府,详查南洋往来的货船。有带着火器的,一并上报。以及在清查的时候,问问他们那些船员,罂粟大烟大.麻可卡……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旨意还没传下去,便有一位太医院的太医上前奏报道,罂粟是一件可以入药的东西,但如果用得多了,就会神情萎靡,神志不清,一日日消瘦下去,形销骨立,与地狱里的饿死鬼没有什么两样。所谓的大烟鸦片,多半也是如此。至于后边的那所谓“可卡……”太医们都说,他们没有听过。

康熙遂道:“那便严禁入境。”

至于底下官员们用些什么办法,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却有一位官员道:“皇上有所不知,民间有种说法,越是禁止的,便越是要用。要是堵着堵着,反倒让他们偷偷地跑了私船,那又该如何是好?”

康熙犯了难,遂问道:“你们以为呢?”

官员们面面相觑了很久,才有一个人出来说道:“回皇上,堵自然是要堵的,但怎样去堵,才能真正地堵住,怕是要再拟个章程出来。眼下不妨先在广府一带贴个条律,说是朝廷不允此物流通,再慢慢地将来路一条条卡死。”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坏处,但既然皇帝说要堵,那便堵着好了,不管怎样,皇帝才是他们要考虑的头一位。至于什么大烟罂粟,通通都要靠后。

要是江菱知道他们的心思,肯定会暗笑自己昨晚想得太多。

康熙闻言道:“卿言之有理。”便即刻让人拟定了章程,先颁条律,再行细则。

江菱直睡到了日上三杆才起来,而且破天荒地没有让人进来服侍,自己略略梳洗了一下,才让人进来给她绾发。侍女们都以为她是昨晚累着了,所以才睡到这么晚。江菱瞥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没有辩驳。

其实早在康熙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

但因为昨天的事情给了她太大的震惊,因此抽空去了一趟末世,查了查书。

末世里已经变得风雨萧瑟,真正的寒冬就要到来了。江菱随机传送了十几次,才把自己传送到一个小图书馆的中间,然后干掉几个摇摇晃晃的腐烂生物,又抓紧时间将相关史籍都翻了翻。由于这里的电力系统已经中断,所以江菱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查书,足足查了三个小时才出来。

那上面记载的事情,让她既喜且忧。

喜的是一百年内,罂粟和鸦片都只会偷偷地进来,而且量并不大,因为商人们还没有发现它的暴利。但是到后来,由于巨大的贸易顺差,英国商人们发现自己赚不到白花花的银子了,因此便打起了鸦片的主意,将这里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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