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抿着唇,略微偏过了些头,“真的不用。”
这动作恰好能让她看见本该被藏在他发内的发红耳尖,与那一头墨绿长发完全相反的颜色。更是不衬他那一身冷峻的飞鱼服。
谢泠几乎要笑出声来,但没再勉强他,“既然冷大人坚持,那便算了。”
大约是看见了她忍笑的表情,原本只是在耳尖浮现的那一点红居然还不受控制地爬到了侧脸处。
谢泠坐下拿起碗筷时不忘又偷偷抬眼看他一眼,心想这人那个怕女孩子的毛病看来根本没治好。
他们吃饭时冷血不自觉好几次将眼神往谢泠身上投去,似是好奇又似是探究,但始终不曾再开口。
谢星察觉到后偷偷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谢泠自然全看见了,心知他又脑补过度症发作,恨不得翻个白眼。
她觉得冷血对自己存有好奇之心也挺正常,毕竟穿越这种说出来都不会有几个人相信的事,发生在了不止一个人身上不说,居然还让他们相逢了,想想便不可思议得很。
只可惜她并非他误解中的宋人,所以也算不得他真正的老乡,唉。
结果这顿饭西门吹雪一改以往的速度,吃得飞快,朱停都还没放下碗,他已站起了身,“我吃好了。”
重柒大惊失色:“阿雪你才吃了多少?!”
西门吹雪扫了一眼自己那个已经空了的碗,“够了。”
“他说够了便够了呗,难道他还能饿着自己啊。”谢星就想他赶紧带着冷血走,当然帮腔,“柒柒你别管他了,先吃你的。”
“阿雪不吃我也不吃啦!”重柒撅起嘴,一脸郁闷。
两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谢泠头大无比,只能祭出杀招,“小柒乖,好好吃饭,吃完我给你做藕丝糖。”
重柒的牙不太好,偏偏还特别爱吃甜的,前头谢泠一直谨遵西门大夫的嘱咐限制着她的甜食,像藕丝糖这种东西,自然是能少做就少做,惹得重柒非常不平,但又不敢和一样在认真限制着她吃甜食的西门吹雪反抗,每次见朱停吃都羡慕得两眼汪汪。
趁着她为了藕丝糖欣喜若狂的空当,西门吹雪总算得以抽身。
两人沿着回廊行至塘边,并未有人先开口。
良久,西门吹雪才拿起先前被冷血挑至一旁的那柄剑,回答他先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我的确未曾用过剑。”
“你很适合用剑。”冷血语气平静几无起伏,“但不是这样的剑。”
西门吹雪愣了愣,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剑,映着寒光,古朴而锋利,是一把谁都无法否认的好剑。
“我指的不是你手中的剑。”冷血又道。
他本不是话多之人,纯粹是见了这少年百年难遇的天分和与之不配的迷惘,才忍不住上来点醒他。
这种事,若换了踏破时空之前的他,大约也是做不出来的。
“你手中的剑是一柄好剑,但你却不懂剑。”他顿了顿,“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这才是剑。”
话音未落,西门吹雪便感觉到眼前的人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同时他手中那无鞘软剑也已刺出。
铺天盖地的杀意向自己涌来,却在离他毫厘之处方向一偏,直直地朝着他身后的树而去。
“这才是剑。”
两人合抱的老柳树干被这一道剑气从正中间劈开,应声而倒,溅起塘内冲天水花。
冰冷的池水落在身上,沾湿他二人的发梢,西门吹雪却并未察觉到一丝寒冷,再抬头时眼神明亮无比,似是一扫多日阴霾,“我明白了。”
冷血当然是知道他一定会明白才如此做的,所以也并不惊讶,只微微颔首后收回软剑,“那就好。”
比起他俩指点完迷津后和谐无比的气氛,才一走近就被溅了一身水的谢泠看着横亘在自己眼前的那半棵柳树,满心只剩下了“……………………”